胡律师听出肖空的话里有话，脸色有些难看。
“好吧，既然你听不进我的劝告，那就自求多福吧。等你和卢玮、骆朴之流撞得头破血流的时候再想想我的话，看有没有道理。”
短暂的休庭很快结束，各方又回到审判庭，继续刚才的辩论。
“原告和被告都已经充分展示了自己的证据以及观点。”庄严的法官看看唐正和胡律师。“你们还有没有什么证据、观点没有展示出来？”
听法官的意思，双方对质辩论的阶段已经基本接近尾声，下面就要进入法庭商议的阶段。
“我们没有什么要表述的了。”郭律师远远地看一眼肖空，开始收拾起桌子上散乱的材料。
旁听席上的众人也认为庭审部分即将结束，开始收拾东西。一片悉悉索索的声音，如同电影即将散场。
“我还有一个问题。”肖空看似非常无意地问道，“被告方既然非常熟悉劳动法，非常熟悉所谓的竞业禁止，那么，请问被告方的律师，你们有没有听说过，竞业禁止要给补偿金这件事呢？”
此言一出口，正在收拾材料的郭律师一下愣住了。
他虽然在读法学硕士的时候曾经见过这方面的内容，却因为实在太偏门，并没有认真细致地研究。
坐在郭律师旁边的胡律师也愣住了。
他没有料到这个法学的门外汉居然在这个当口问出这么个问题！
胡律师毕竟是老油条，随即向郭律师使个眼色，示意他赶紧先用缓兵之计顶上。
“赔偿？什么赔偿？”郭律师明知故问。
“既然被告方不知道，那我就来给两位律师普法一下，”肖空这一下子来了精神。
旁听席上的众人一听到庭审再起波澜，也立刻安静下来。
“所谓竞业禁止赔偿，就是炫彩如果认为卢玮、骆朴两人带有公司机密，转投到竞争对手旗下工作有泄密的可能的话，那么就应该给予一定程度的补偿。
如果禁止一年，就应该补偿一年的工资，禁止两年就补偿两年工资，以此类推。
两位法学前辈学富五车，没有听说过这样的惯例么？”
肖空的口气里带着嘲讽。
“我们只认法律条文，不认什么惯例！”郭律师自以为抓住了唐正的弱点，马上反驳道。
“无知的人才说无知的话！”肖空严肃道，温和的笑容消失不见，代之以神圣不可侵犯的表情。“这是有司法条文的！总不能你们说禁多久就禁多久，全在你们的一句话！”
说着，肖空从文件夹中取出一份早就复印好的材料，通过法警递给法官。
“光有条文还不够，”胡律师撇撇嘴道，“条文的执行还要看是否可行，之前是不是有案例执行过。”
“当然有！”肖空又取出一份材料，“这是从国家法律文书网下载到的案例。胡律师如果眼神不好，我可以代为阅读一下，让在座的大家也长长知识。”
“噢，那就不用了。”胡律师的语气平静，抬头看着法官，也是自己过去的学生。
“如果大家都没有更多的观点要表达，本法官宣布暂时休庭，组成合议庭。下午宣布审判结果。”法官面无表情地重重地敲下小木槌，上午的审判结束了。
“肖空最后的绝地反杀太帅了！”中午，法院街上的小饭馆里，短发的年轻女记者兴奋地说。
“呦呦呦，一起跑警法这条线这么久，我还从来没见过美女记者这么兴奋过。”中年女编辑调侃道，“看到肖空独力反转，比你自己写一篇好稿子还兴奋。”
“哪有那么夸张？！我是为正义得到伸张而高兴好嘛。”女记者姗姗道。
“别不好意思嘛。今天看到肖空和炫彩的律师辩论，我也觉得很长学问。跟警法这条线以来，好久没有这么多收获了。就是原告方有点弱……”中年女编辑道。
“别高兴太早喽。”中年男编辑插话道，“我听说，今天这法官还是胡律师当年的学生。你们说他还能不给胡律师三分薄面？不是有人说，现在的法官就是吃完原告吃被告吗？特别是这种相持不下，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事。”
“不会那么黑暗吧？”姗姗道，“今天这案子那么多读者都盯着呢。判得如果不公平，公众舆论肯定要有反应。”
“现在的事情不好说。只要能说得通就行。”男编辑道，“当年那个扶老太太的案子，‘不是你撞的你为什么要扶？’，一句话激起了多少民愤，有多少媒体都报道了，那又怎样呢？最后造成了后面多少老人倒地不敢扶的悲剧？”
桌子上刚刚略有轻松的气氛一下子又沉重起来。没有人再说话，只是默默地夹菜、吃饭。
“怎么样？天威的律师表现还不错吧？”庞磊发来消息问情况。
“今天我老人家是单人独骑迎战炫采团队。唐律师得了急性阑尾炎。没有最终判决结果还不清楚。”肖空回了一句。
法院对面的粤菜馆里，胡律师带着炫彩的律师团队，还有卢玮的老板毛洪正在吃饭。
“胡总监，今天这庭审够精彩啊。我作为炫彩的代表完全插不上嘴。我看肖空那小子到最后都快顶不住了。”毛洪举起一杯酒敬胡律师。
明眼人都看得出，其实双方打了个平手，但毛洪就是要硬给胡律师灌这碗迷魂汤。
“这种小场面还不需要劳动我老人家出手。有小郭律师代我出马就可以啦。”胡律师自负地说。
“是是是，胡律师见过的大场面多，我们小辈有您在后面坐镇，心里自然踏实多了。”郭律师恭维道。
“上午结束的时候，肖空向法庭提交的关于竞业禁止赔偿的事，您怎么看？重要么？”毛洪问，自然是冲着胡律师。
“这个东西，说重要也重要，说不重要也不重要。”胡律师说得模棱两可，“之前确实有人在案件在审理过程中提出过。但是嘛，要看法官怎么采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