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话，只能跟将死之人说，有些话，就连将死之人都是不敢说。
浑浊的眼睛动动，马周脑袋稍稍一歪，看着是晕了过去。
李世民笑笑，笑容格外无奈。
“宾王，你好好休养着，过个两日，朕再来看你。”
起身往外去，快至门口时，突听的道。
“陛下。”
李世民转过身。
在他的注视下，马周强撑着坐起，慢慢吞吞的调整身子，两腿并拢，跪拜道：“臣，下辈子再报答陛下恩德。”
眼泪夺眶而出，李二陛下逃似的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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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中的树，落下了叶子，荒芜的枯枝，挂着晨霜的白迹。
昭陵在前日停了工，劳力们都回的家去。
但王安和宫人们，暂时还不得歇。
临近冬至，里里外外都要打扫个干净。
辰安殿这边，李承乾也指挥着赵玉等人，进行着大扫除。
“马老三， 再举高点。”
“殿下，够不着怎么办啊。”
“怪不得都说你笨，够不着不会搬个凳子来吗，这也要问我。”
“是是是，小的愚钝，事事都需殿下指点着。”
李承乾笑笑。
一旁的刘老黑露着黑黑的板牙，“殿下，这您可就是误会他了， 马老三可一点不笨，心里头奸着哩，前日回书院，他叫我一起去慧娘的食肆吃饭，临了临了，等结账的时候，他说去上个茅厕，结果一上就没了影。”
又有人道：“呀，上次也是，他娘的，叫老子去吃饭，点菜的时候，还可着大鱼大肉的来，我还想着，这老小子扣扣搜搜的，终于是大方了一回，最后说出去一趟，然后就没了影子，我他娘的还没带钱，要不是慧娘的店，非得被扣在哪不可。”
相继有人开口，马老三的老底都被掀了出来，他羞的脸红，气急败坏道：“不就是两顿饭吗，等过几日，老子请回来就是了，都把老子想成什么人了，你们....”
“马老三。”赵玉喝了一声，“你说什么呢。”
瞄眼李承乾，马老三讪讪一笑，“小的无礼，殿下见谅。”
毫不在意的笑笑，李承乾大手一挥，“都抓紧收拾，等的干完活了，喝酒吃肉，过两日，我给你们集体放个长假，回去好好陪陪妻儿。”
众人欢天喜地的道谢。
正是高兴的时候，李泰拉着个脸来了。
进到屋中，不等的问，便主动道：“前日，我被刺杀了，你可知道。”
李承乾装作不知，吃惊道：“什么人这么大胆？”
李泰咬牙道：“差一点，差一点我可就丧命了。”
“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连你也敢行刺，难道不知道，你是父皇最疼爱的儿子吗！”
李泰牙咬的更紧了，“是高阳。”
李承乾这下真的是吃惊了，“高阳？十七妹？你没搞错，高阳和你无冤无仇的，她行刺你做什么？”
“呸，什么十七妹。”李泰气呼呼道：“一个不知廉耻的荡妇。”
李承乾想到了什么，心头欢喜，但面上皱着眉头，“到底怎么回事？”
“她和一个和尚偷情，被我撞到了，所以想杀我。”
“你....确定，高阳，会和个和尚偷情？”
“怎么不会。”李泰情绪突然有些失控，尖声道：“我亲耳听到的，还让房遗爱守在门口。”
历史的惯性真是强大，房二终还是没甩掉绿帽。
这.....可真是好极了呢。
得来全不费工夫，不然，他还得费心琢磨琢磨，怎么撮合高阳和辩机这对狗男女呢，不不不....应该是真情人。
强忍住笑意，李承乾故作思索，“你...可跟父皇说了？”
“父皇不信！”李泰气的脸红，“他连高阳杀我都不管。”
说着，委屈袭上心头，眼眶湿润道：“你....你替我寻个公道。”
“我？我怎么给你寻公道。”
“你想办法，弄死这个荡妇。”
呃~
李承乾无语，翻翻白眼，“一家人，说什么糊涂话。”
李泰瞪着眼，大吼道：“你当初想杀我的时候，怎么不说一家人的话。”
李承乾尴尬的挑挑额头，“过去的事了，说这些干什么。”
“你给我杀了高阳。”
李承乾摇摇头，“青雀，你消消气，跟一个高阳多计较什么，大事要紧。”
“你....你要不杀她，以后咱俩就别再见。”
李大郎随口一句你以为我很想见你嘛，气的李四郎暴跳如雷，眼瞅着他想掀桌子走人，赶忙哄道：“青雀，俗话说的好，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自古成大事者，莫不是能忍常人之所不能忍，淮侯韩信，吃得下胯下之辱 ，才有的兵仙之名，你是要成大事的，何必跟一个妇人多计较。”
李泰却是听不进去，气冲冲道：“你杀不杀她。”
“杀了她又能有什么用，青雀，你想想，父皇.....”
话没说完，李泰起身就走。
“青雀，想当贤王吗？”
李四郎脚步不停。
李承乾又道：“贤良的贤，魏贤王，四贤王。”
李泰清楚，这是又要糊弄自己，但两腿却是不听话的停了下来。
“青雀，暂且忍忍，等功成名就，别说一个高阳，就是十个百个，也不过是你一句话的事情，到时候你想怎么收拾她就 怎么收拾她，这不比现在杀了她简单痛快的多。”
李承乾过来拉住胳膊，李泰半推半就的重新坐下。
“你....说的贤，是个什么意思？”
“造势，让满长安的人，只要提起你的名讳，都要尊一声贤良，都要竖一个大拇指。”
好面子的人，就没有不喜欢扬名的。
李泰眼睛放亮，“怎么造势。”
“这我自会交代人去做，你就不用多操心了，今儿回去，你只需做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施善。”
李泰露出不解。
“入冬了，许多人家都还凑不够薪火，你不妨来个雪中送炭。”
李泰犹豫道：“你出多少钱？”
“嗯？”李承乾不可置信，“什么意思？”
“雪中送炭不得要钱吗？”
“这是为你扬名，你....”
“我没钱，这名不扬也罢。”
“青雀，男儿大丈夫，当胸怀天地，怎可锱铢必较。”
李泰哼了一声，翻翻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