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名弟子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墨长生面无表情地说：“说话。”
他声音中没有太大的起伏，却无端给人一种威严的感觉。
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寡言少语，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知修炼的大师兄。
如今的他，肩负整个宗门的责任。
他的一言一行，变得有力量，让门中弟子心生敬畏。
众目睽睽之下，宗主的命令之下，弟子不得不硬着头皮说出真相：“弟子身上并未受伤。”
“什么？这怎么可能？”
“苏魔头一旦出手，非死即伤！怎么可能没有受伤？”
“就是！开什么玩笑？至少也会落个修为尽失的下场吧？”
有人当即开始查探他们的修为，结果震惊地发现，他们身上有修为在。
虽然不多，但是确实是有修为在身的。
苏宗主皱着眉头，鄙夷道：“骨龄都八十多的人了，竟还停留在筑基初期，古战场是你们该去的地方吗？”
“要本宗主说啊，苏魔头阻止了你们进古战场，也算是无心做了件好事。”
“否则，你们现在已经被魔气入侵了，哪还能好好地站在这里。”
她这喜欢教育人的老毛病又犯了，看见不争气的，她就忍不住训两句。
这几名弟子被说得面红耳赤，纷纷埋着头，不好意思说话。
柳芸芸不悦道：“苏宗主，按你这话的意思，苏魔头封印虚无之空的入口，独占古战场还是做得对了？”
苏宗主皱紧眉头：“本宗主可没这么说，本宗主只是说，苏魔头的举动意外救了这几个人而已。”
墨长生挥挥手：“你们都下去吧。”
那几名弟子如蒙大赦，赶紧鞠躬行礼告退，跑得飞快。
墨长生：“本宗主以为，如今虚无之空搞得入口被封印，确为一件好事。”
他刚说出一句话，屋内顿时沸腾起来了。
“墨宗主你这话就不对了，苏魔头独占古战场，将宝物尽数独占，这怎么能叫好事呢？”
“苏魔头独占古战场，将其中的宝物尽数拿去壮大魔教，皆是修界可还有我名门正派的容身之地？”
“如今苏魔头还有顾盛相助，他二人联手，对我们而言是灭顶之灾啊！”
苏宗主是看着墨长生长大的，对这个晚辈十分看好，在他任宗主之位后，她在公开场合对他常常多有照拂。
她高声道：“大家先安静下来，听墨宗主把话说完！”
在座的许多年轻宗主，当年还是宗门弟子的时候，也被她训过话。
即便他们现在已经是一门宗主了，但是面对严肃的苏宗主，还是莫名感到畏惧。
因此她一开口，大家都安静了下来。
墨长生感激地看了苏宗主一眼，接着说：“就如方才苏宗主所言，若非入口被封印，本宗主门下那几名不争气的弟子，如今已经危在旦夕。”
“本宗主认为，苏澄此举，倒是解了眼下燃眉之急。”
“众所周知，但凡去过古战场的人，都沾染了魔气，无论修为高低，无一例外。”
“而如今能够驱除魔气的人，只有神医谷谢惋盈。”
“虽然她每日都在长安镇免费为人驱除魔气，但是她为人驱魔的速度，远不及那些人沾染魔气的速度。”
“所以即便有她在，每天还是有人因沾染魔气而死，或是沦为魔物，同身边的人自相残杀。”
苏宗主点点头：“依本宗主看，那古战场大有问题，大家本就不该贸然前往。”
“只是架不住总是有人不自量力，一听说有阵法压制住了古战场里的戾气和阴气，便觉得自己能从里面获得什么好处。”
墨长生：“再加上如今有谢姑娘免费驱魔，大家便更加肆无忌惮了。”
王宗主不服气道：“可就算如此，那古战场里的宝物，也不该落在苏魔头一人手上！”
万宗主：“不错，古战场里的宝物，必须掌握在我们名门正派的手中。”
“宝物若落到魔教手中，天下必将大乱。”
苏宗主认同地点了点头。
柳芸芸赶紧附和：“苏魔头必须死！魔教必须死！”
墨长生沉默了一会儿，冷冷地看向他们：“你们都看见他独占宝物了吗？”
众人静默了一瞬。
王宗主：“他将虚无之空的入口封印住，不就是独占宝物的意思吗？”
墨长生深沉的眸光就这么静静看着他，薄唇轻启：“为何就不能是，阻止不自量力者进去送死？”
众人愣了一下，哈哈大笑起来。
“按照墨宗主这意思，苏魔头这是为了大家好啊。”
“难不成在墨宗主眼里，苏魔头还是个大好人？”
“既然如此，墨宗主不如直接加入魔教算了。”
冷嘲热讽的声音不绝于耳，最后一群人不欢而散。
直到所有人都走了，苏宗主也没有离开。
墨长生问：“苏宗主可是有话要同长生说？”
苏宗主表情异常严肃，“你师父闭关之前，曾与本宗主聊过，他老人家说，你这孩子什么都好，只是每每遇到关于苏澄的事情，宗会犯倔。”
“本宗主本没有将他这话放在心上，因为在本宗主看来，你为人端正，一心维护正道，公正明理，善辨是非，绝不会行差踏错。”
“如今看来，还真让他说对了。”
墨长生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长生非是在他的事情上犯倔，长生只是在自己认为对的事情上犯倔。”
苏宗主皱眉：“所以你认为，苏澄建立魔教，吸纳世间奸诈邪恶之人，一同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如此违背人伦，大逆不道，是为对的？”
墨长生摇头：“那些举止自然是不对的，只是长生没有亲眼见过，从不认为那是他做下的事情。”
苏宗主怒道：“你没见过，可是本宗主见过！本宗主是亲眼看着他，带着他的一众教徒，将凡界女子掳走，肆意凌辱！”
“本宗主为惩治他和他的教徒，追杀百里，最终却是重伤而归。”
墨长生沉默着，没有说话。
这话他不是第一天听到，可他从来都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