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静雪喉间哽咽了一下，突然就不说了。
话说一半是怎么个意思？
桑晴晓不满意这个回答，问道，“是你的两个儿子吗？”
张静雪点头又摇头，“他们，只算是小软肋吧。”
“也就是说，还有其他的把柄，大夫人，你也曾夸我有真本事，那，可否与我明说，或许，我可以帮到你。”
张静雪轻咬下唇，“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说出来，不会有人相信的。”
“大夫人，我可是捉妖师，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没见过呀。”
张静雪不吱声，内心权衡着。
桑晴晓瞧出她还有顾虑，便自顾自地先说了起来，“亓灏可能是邪祟！”
依旧是这么直接，把张静雪都给惊着了，可她吃惊的时间并不长，神色中还带着几分恍然大悟。
“你知道？”
张静雪叹了口气，“我与他相处了近三十年，他哪怕是再谨慎的人，在我面前，也会有松懈的时候。
我又有把柄在他手中，他下意识里觉得能彻底拿捏我，有的时候在我面前露了馅儿，他也不在意，甚至，还会笑看着我，看我如何反应。”
“亓骁眠也跟我说过亓灏的异常。比如，夜半独处、性情不定、在意容貌和年龄等等。
他与亓灏相处的时间并不长，都已经注意到了这些。大夫人与他相处近三十年，知道的肯定比他多。”
张静雪只含糊道，“我与亓骁眠观察到的异常差不多……”
“夫人还是顾虑太多呀，”桑晴晓只得继续引导道，可一开口又是一个炸，“亓灏体内或许有鬼魂，而且，数量还不少。”
张静雪听到这话，猛然站起身，“体内？！在他的体内！！原来，竟在他的体内！！！
我花了十数年时间，才在亓家各处安排上自己的眼线，私底下通过这些眼线找遍了整个亓家，却什么都没有找到！
我还曾趁着亓灏不在的时候，让一些能人异士乔装进府，可也什么都没有发现。
实在是没想到啊，竟是被他藏在了体内！！！”
“大夫人……”
桑晴晓不知该如何安慰她，张静雪的反应，让桑晴晓明白，她所说的把柄，或许便是她亲人的魂魄。
张静雪猛地抓住桑晴晓的胳膊，还使劲的摇了摇，“你确定吗？确定他体内有很多的鬼魂？”
“七八成的把握吧，我过来找你，便是想让你帮忙证实。”
张静雪毫不犹豫，“说，怎么做。”
桑晴晓使了些力气，将张静雪的手指头掰开，又扶住她的双肩，将她按坐在石凳上，“大夫人，此事得从长计议。”
“可我等的太久了，好不容易能看到答案了，我实在是有些等不及！”
“大夫人，你得先冷静下来。
证实他是否是妖邪，不是我们的最终目的。
我们的最终目的是，依据证实结果，对付他。
夫人，以你现在的状态去见他，很可能会打草惊蛇，他一旦警觉，再想对付他，可就不容易了。”
张静雪闭目冷静了一会儿，“你说的对，是我失态了。桑姑娘，你刚刚说，亓灏的身体里或许有很多的鬼魂，这么多的鬼魂挤在一处，会不会出事？”
“大夫人是在担心你的……”
“父亲，还有几个哥哥。”
“可我听说，你哥哥的家人都……，难道他们也？”
“亓灏明确的告诉我，他只拘了父亲和哥哥的鬼魂，其他人，都已经不在了，”张静雪一脸的悲戚，“如今想来，不在了，才是最好的结局，也许，他们早就已经投胎了，过着幸福的下辈子。
只是苦了父亲和几个哥哥，也不知道亓灏使了什么邪法。
桑姑娘，若你猜测为真，亓灏体内的那些鬼魂状态如何？当年事情发生到现在都已经三十多年了，亓灏肯定不会好好对待他们，他们现在的状态，应该不怎么好吧？”
见桑晴晓一脸犹豫。
张静雪忙说道，“桑姑娘尽管说便是，我要听真话，这些年，我将他们的处境设想了成千上万遍，连最差的结果，我也曾想过，所以，我是受得住的。”
“夫人设想的最差结果是……”
“地府不是有十八层地狱吗？”
桑晴晓默了默，才道，“夫人，亓灏的这种情况呢，我也从没有见过，依旧只能给你一个猜测。”
张静雪点头，“你说。”
“夫人听过一个词叫优胜劣汰吧？亓灏体内的容纳，应该是有个限度的，毕竟数量太多，他也不好管束，所以……”
“所以，”张静雪接话道，“若我的家人不敌，他们或许早就、早就不在了？”
“夫人，这还都只是猜测。”
可张静雪似乎想到了什么，眼泪瞬间就汹涌了起来，“或许，真的已经不在了。
我嫁给他的头几年，他还曾放出父亲和哥哥的鬼魂与我相见，每年一次，后来，就只有声音。
再后来，他竟不允我相见，直到我苦苦哀求，为他做了几件见不得人的事后，他才给了我几个牌位，上面写着父亲和哥哥的名字。
亓灏跟我说，他已经跟父亲和哥哥谈妥，助他们修炼成鬼修，所以时不时地要闭关，无暇见我，牌位可以相互传音。
那牌位也是有意思，我与它说话时，它会浮现一些简单的字语回应我，比如‘好’，‘知道了’，‘安’。
我相信了牌位上的字是亲人给我的回应，哪怕我知道亓灏是奸诈之人，可信度不高，我也依旧相信了，或许，我一直是在自欺欺人吧。”
张静雪说完继续伤感着，好一会儿，突然抬头问道，“有没有可能，亓灏真的在帮助我家人修炼？”
“夫人，要不，你先将那牌位，拿来我瞧瞧？”
“对对对，你帮我看看……”
话音未落，张静雪已经跑远。
禁闭室的大门被推开。
亓骁鹏看到自己的娘亲眼睛一亮，正打算说些什么，竟看到了她的眼泪，“娘，你这是怎么了？”
在亓骁鹏的印象里，张静雪可是从来都没有哭过，大多时候，她的脸上是没有表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