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雅奇直白地说他，“皇上自个介意，却说胤禛，怎么？胤禛信赖我，您还不乐意了？”
除了不能出宫，在宫里她还是有着极大的自由，雍正也并未要求她一心颐养天年。
换作康熙，当初的孝惠章皇后可不是如此，那基本是什么也不能管，看似尊贵，实则孤独。
当然，因为她自个不想插手太多事，胤禛才会放心的吧。
康熙露出不满的神情，“朕自然没这些心思，少胡言乱语。”
茉雅奇笑他，“有没有，皇上自个知道，我都闻到有酸味了。”
不论他说的真假，康熙这话确实带了些不喜。
为何不喜？她并非感受不到。
知道了康熙如今的心思，关系不如以往守着皇帝与嫔妃的关系，要谨言慎行，如今她说话也无所顾忌了。
康熙老脸一红，微怒，“好你个……愈发大胆了。”停顿了片刻，叹道：“朕只是比较意外，胤禛除了对孝懿皇后如此，还从未对旁人有过如此心思。朕告诉你，好让你有个主意，别太不上心，朕也知你懒得应付那些事，但胤禛需要你，你顾着些他的心情。”
茉雅奇随口应下了，但她很好奇胤禛小的时候，“原来胤禛还会嫉妒允礽啊。”
看着胤禛过去对允礽那般恭敬尽心，怎么也想不到会有那样的心思。
她仿佛突然知道了了不得的事。
胤禛还有如此率真的时候。
康熙轻笑，“他啊，幼时还算讨喜，他对朕向来敬畏，唯独对孝懿皇后霸道得很，常说些让人忍俊不禁的话。但后来……胤禛变得有些沉默寡言，愈发谨言慎行，朕知道他还是受了委屈，哪怕并非孝懿皇后本意。终究是朕的过错。”
茉雅奇想起孝懿皇后那没了的孩子，哪怕对胤禛视如亲生，也偶尔会忽略，康熙说的是这个吧。
尤其孝懿皇后与乌雅氏那些恩怨，有时也容易牵扯到孩子。
年幼的胤禛确实挺不容易，才有了后来那瞧着不甚讨喜的性格，又喜欢事事藏在心里。
康熙继续，“你对允佑，允禟那般疼爱，尽心，胤禛看在眼里，更容易想到从前。朕不曾给他足够的关爱，孝懿皇后再是尽心也有疏忽的时候。你对胤禛……朕看得出你很用心照顾他的心情，从未偏心过。”
茉雅奇道：“胤禛不再是当初那个敏感的小孩子了，除了公平，尽力，我没什么能做的。或许我付出的仍不如孝懿皇后所付出的。”
孝懿皇后照顾的是最需要人关爱的胤禛。
到她身边的胤禛已经很懂事了，甚至有些内敛深沉，有诸多心思。
康熙否定，“你做的不比佟佳氏的少，你比佟佳氏更难，朕知道，要让胤禛愿意与你亲近，完全信赖你，那便是你的真心，如今他成为了一个合格的帝王，朕很欣慰，这也有你的努力。”
茉雅奇伸手托着腮，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比起胤禛的信赖，皇上承认我的所为，也挺不容易的。”
康熙怒瞪她，“朕何时质疑过你对胤禛的心意？”
茉雅奇轻笑，“也许没有吧，但皇上敢说对臣妾毫无怀疑过？哪怕我再努力，始终比不过先到的孝懿皇后，后来的总是难一些，您说是吧？”
她不欲和孝懿皇后攀比，但康熙有没有拿她和孝懿皇后比较呢？
做的差些了，被人说不如孝懿皇后，做的好了是应该的。
总之好处没多少。
如今她的地位是胤禛承认了她，愿意给她的，当然也有康熙最后给予的信任。
康熙看着她仿佛无所谓的表情，心里却忽然一阵阵的难受。
喉咙堵了一阵，他声音微哑，“朕是试过你的心意，但朕待胤禛并非那么事无巨细，哪怕你偶尔疏忽，朕也不会计较。只要胤禛能够平安长大，有人照料安慰。或许朕从未想过你的心情，只是一味要你接受，但朕尽力不亏待你。”
听到了这番话，比她想象的稍微好些。
茉雅奇点点头，“很不错了，并未对我太过苛刻。当初我可是生怕哪里做的不好了，您会指责我呢。”
当然是半开玩笑的意思。
康熙也听出她轻松的语气，玩笑的口吻，顿时微松了口气，“朕曾经是更为孝懿皇后考虑，希望她唯一还惦记的孩子能有人照料，朕也担心胤禛会受到乌雅氏太多影响。但之后朕对你完全信任，朕也承认你的心意，更希望胤禛能对得住你的悉心照料。如今朕没有失望，一切都如朕的心愿。”
说到最后，握住了她的手，“茉雅奇。”
他很少这般认真叫她的名字，透露出无比的真诚，“朕曾有无数个女人，也曾把她们放在心里，不曾忘怀，但朕也要承认，你不比她们的地位低，如今对朕而言，你是最为重要的，朕从未对任何人说过此话。直到朕彻底离去的那一刻，朕心中最为记挂的也是你。朕过去不愿承认，今日却希望你明白，朕绝无虚言。”
茉雅奇认真凝视着他的表情，他的眼神。
她当然相信一个皇帝的话，对方不屑于说这样肉麻的谎话。
没错，她觉得很肉麻。
哪怕有一点点动容，还是肉麻更多一些，她不知如何回答，忽然煞风景地搓了搓手臂，挪开了目光，“皇上这般说，倒是叫人不知所措，我可没问这些。”
谁知他忽然又剖起了心，令她措手不及。
康熙有些无奈，又有些欣慰地抓起她的手，“能叫你不知所措，甚至回避，朕该高兴了。可见你对朕的话有些感动。”
茉雅奇的身体骤然僵住了。
要不要如此调侃她？
茉雅奇瞟他一眼，“皇上是愈发不知羞了。”
康熙笑道：“以你这般爱藏着性子的，朕若不直白些，你怕是不承认。朕实在好奇，为何你一直对朕如此防备，不肯面对朕的心思？说你愚钝，你挺精明，说你明白，又显得糊涂，很多时候叫朕摸不着头脑，你究竟是真精明还是故作糊涂？”
茉雅奇不承认，也不否认，“何必追究这些？您会在乎每一个为您生儿育女的嫔妃对您的感情吗？”
对他们而言，这答案没有意义。
从开始就不平等的感情，还不如糊涂些。
康熙哑口无言，又被她气笑了，“朕真是说不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