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想着还是该强调一下。
他郑重道：“福晋虽然有孕，但儿子府上暂时不缺人，福晋倘若说了什么，额娘不要放在心上。她这人就是操心太过，但儿子并非离不得女人。”
茉雅奇一听就知道他误会了。
“四福晋虽然贤惠，却也是心里有你的女人，不会经常说这个，只是本宫怕你有什么想要的不好意思说。”
四贝勒确实从未说过他想要什么，都是给他什么就要什么，没有过意见。
这让她有时候也摸不准对方的心思。
她其实不喜欢这样猜来猜去，平时也不去猜，反正不怠慢了他就行，现在却想让他学会开口，别总闷在心里让他皇阿玛都担心，想各种主意。
四贝勒忍不住眼角抽了抽，他不好意思说？额娘以为他像七弟一样脸皮薄吗？
“有劳额娘费心了。”他表面感激顺从，这并非什么坏事。
四贝勒出宫后去了七贝勒府上。
胤佑难得见到四哥来此，十分热情地让人奉茶，还是四贝勒喜欢的茶，“四哥坐，怎么今儿有空来弟弟这儿了？”
四哥一向很忙的，平时除了请安，很难见到他人。
看了看七贝勒的书房，十分干净清雅，四贝勒喝着茶，表情也变得轻松，“你我虽是兄弟，感情也可，私下来往却不多，来看看你府上如何了。”
因为四贝勒不是个对人热情的性子，包括对亲近的兄弟，平时宫里碰到的时候会兄弟几个多说些话，出了宫去对方府上却不多。
胤佑笑道：“有福晋打理，一切都好，我也不用费心。”
四贝勒看他两眼，“你与七弟妹感情很好。”
胤佑笑容变得温柔，“是她待我细心，不过她这几日身子重，我倒是常常牵挂，怕她累着不说。”
四贝勒不好意思再提夫妻感情的事。
他转了话题，说出来意，“今儿额娘说了些话，叫我有些费解，我自问对任何人和事观察入微，但对额娘我不曾问过太多。以前觉得额娘甚好，心里踏实，只是我常常瞧不出额娘有甚特别关心的事。你与九弟平时跟额娘相处最多，应当比我清楚。”
四贝勒到瑾妃膝下已经许多年了，但说了解始终不如两个弟弟。
更确切地说，他摸不准这位养母的许多心思。
能叫他琢磨不透的人不多，瑾额娘算一个。
唯一能让他瞧清楚的是这位瑾额娘对他始终抱有善意，不算温柔，却叫人安心，他也不曾深究过其他。
如今想想，他不清楚的太多。
额娘常常看着他若有所思，为了什么他也不懂，今儿说的那番话当真是关心他是否有喜欢的女子吗？
在宫里，这不是值得关心的事。
皇子对妻妾大多看重出身，喜欢与否不重要。
胤佑愣住了，面对四哥突如其来的问题，还是关于额娘，他一时哑然。
仔细看了会儿自家四哥，看出他的疑惑，胤佑突然笑了，“四哥竟会突然关心起这个，我以为你与额娘足够亲近。当然，我没别的意思，额娘说了什么我不知，要说了解额娘，我与你差不多，额娘从来就是这副万事不经心的模样，要说额娘有什么特别关心的，大概就是我，九弟与十一妹，呃，当然还有四哥。”
他顿了顿，仿佛想起了什么，脸上的笑变得无奈，“整个宫里叫额娘的关心的人和事没几个，除了我们，大概只有皇阿玛了，但说句不该说的话，额娘对皇阿玛也就……额娘一向淡然，对宫里的一切都鲜少关心。”
四贝勒听出他未尽的那句话。
不止是七弟，连他也有感觉，额娘对皇阿玛没有其他嫔妃那样的在意和依附，也从未有过争宠的举动，皇阿玛在，额娘更从未有什么过于欢喜的表情，仿佛再平常不过。
他一直习以为常，此刻听了七弟的话才愈发知道了症结。
额娘关心的事那么少，他如何能了解更多的额娘？
这才是他看不透的原因。
额娘唯一表现出的就是对儿女们的关心，别的从来没有。
心里只有儿女，没有皇阿玛，没有恩宠，没有地位和权势的人可以说不存在，就连当初的皇额娘，除了在意他，最在意的便是皇阿玛的感情，后宫的尊荣。
额娘在乎的还有什么？
除了皇阿玛，只有额娘给了他这样的感觉。
他深吸一口气。
他不动声色地问，“七弟以为如何能让额娘高兴？”
胤佑仔细想了想，道：“我和九弟，十一妹好好的，每天孝顺她，将来再给十一妹找个可靠的额附，或许额娘会很开心。现在嘛，四哥想要让额娘高兴些，就是你和四嫂感情好，子嗣平安，这就是额娘最希望的。我看四嫂每次陪额娘的时候，额娘都很高兴，额娘和后宫里其他母嫔母妃都处的一般，只有对荣母妃还算亲近些。”
对寻常人再普通的愿望，四贝勒却觉得不太可能，额娘毕竟不是寻常的女子，不会有这样寻常的愿望。
以前的他从未想过了解更多的额娘，因为没有必要，此刻却忍不住想的更多。
如何才能知道额娘想要的？
额娘对他究竟是什么样的心情？他从未有一刻如此在意过。
他笑自己想的太多，有什么好过问的？他与额娘相处和睦就够了，就算有他不知道的因素又如何？
四贝勒喝了口茶，缓了下情绪，道：“七弟可曾在意过额娘的心事？”
胤佑茫然地眨了下眼，道：“心事？额娘怎会有心事？从没有的。”
四贝勒道：“身为儿女，偶尔也该为额娘排忧解难，倘若额娘有什么难处，我们也好解决，七弟怎的从未想过这些？”
胤佑失笑，“四哥这话多虑了。我虽然不清楚额娘有什么别的心愿，但要说难处，额娘不会的，有什么难处额娘不会瞒着我们，即便瞒着皇阿玛，也不会瞒着我们。”
对方如此笃定，四贝勒一时无话可说。
半晌，他道：“额娘确实疼爱你们，不愿有任何心事叫你们难受。”
他唯一能想到的就是额娘不愿让自己的事令儿女担忧，总是表现得云淡风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