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二人出去。
十一阿哥胤禌看向一脸平静的五哥，道：“恭喜五哥。”
五阿哥茫然一瞬，“嗯？为何恭喜？”
十一阿哥抿唇，五哥到底听没听进去？还这般魂游天外。
他提醒道：“额娘要为五哥挑选福晋，可不就是喜事？待五哥成了婚，额娘也能放一半心。”
额娘一直为他们兄弟俩操心，自己年纪还轻，不着急，额娘常担心五哥，他看在眼里，无奈五哥似乎总不放在心上。
五阿哥默然一瞬，道：“哦，这事啊，男子迟早要成婚，额娘能高兴，这也是好的。”
十一阿哥仔细看了会儿自家五哥，道：“五哥对额娘还是这般客气。”
五阿哥迷茫，自家弟弟这话何意？
看懂他的不解，十一阿哥道：“五哥与额娘不甚亲近，姑且是五哥年纪大了，幼时未在额娘膝下长大，只是五哥这般样子，额娘怕是要难过，五哥还是要注意一些。”
五阿哥张了张嘴，却不知说什么。
十一弟怎的忽然说这些？
他思忖了会儿，道：“我并未与额娘生分，我很感激额娘，敬重额娘。”
只是如何与额娘亲近，他不懂，何况有十一弟在，额娘总能开开心心的，自己如何似乎没什么必要。
反正只要自己听额娘的话，额娘就会心情很好，这不是很好吗？
“十一弟究竟想说什么？可是我哪里做得不好？”
他虚心请教，论讨额娘欢心，他不如十一弟，哪怕十一弟什么话也不说，就乖巧站在那儿，额娘都能笑半天。
十一阿哥沉默。
他也不知这话该如何说，论理这话不该他做弟弟的说，只是担心额娘与五哥愈发没话谈。
他只能道：“额娘对五哥是寄予厚望的，五哥将来好了，额娘才能好，身为弟弟，也希望五哥越来越好，我年纪小，不如五哥本事大。”
五阿哥仔仔细细看他会儿，笑了，“十一弟别气馁，别看你比我小，论聪明我可不如你。在五哥看来，只要你好了，额娘就会很高兴。”比他努力强多了。
当然，十一弟还小，不能给十一弟太多压力，那样太辛苦。
十一阿哥说不出话了。
好像自己与五哥总是说不到一个点。
有点心累啊。
“五哥不妨想想，我一个人努力，比不得你我两个人努力。额娘总是希望你我都成才的。”
五阿哥没回，他自知能力平平，再努力又如何？
他没那样大的志向。
能母慈子孝，兄弟和睦已经是他的愿望。
五阿哥拍拍他的肩，道：“瞧你，额娘担心你是没错的，小小年纪操心这么多作甚？看你比我还年长似的，平时多吃点，身体健壮点，是我和额娘最乐意看见的。”
十一阿哥不甘心被小看，拧了拧眉，“我没那样弱，五哥怎的也像额娘一样？”
五阿哥噗嗤笑了，“你是不弱，但你是我弟弟啊，额娘疼你，五哥也疼你。”
十一阿哥一向清冷的小脸不禁露出一丝羞赧，彻底没话说了。
……
贵妃钮祜禄氏病情不见好，反而愈发弱了。
连太医也没了办法。
没了三个皇后，连贵妃钮祜禄氏也这般，康熙最近心情低迷。
除了处理朝政时一如往常，来后宫不是去看贵妃，便是来茉雅奇这儿。
到了茉雅奇这儿才会露出忧色。
“你说当真是朕的命太硬吗？”康熙喃喃道。
康熙自认能掌控一切，却掌控不了身边人的生死。
亲近的人都离她而去。
连孝昭皇后的亲妹妹也……
茉雅奇无话可说，作为康熙的皇后或贵妃确实惨，一个个都短命。
很难不让人想太多。
究竟是康熙命太硬克身边人，还是另有原因？
康熙扶额道：“胤?无心读书，朕让他陪着贵妃去了。但愿同样的事不会再次发生。”
天气愈发寒冷，眼瞅着到了十月底，下了场大雪。
钮祜禄贵妃病入膏肓，命不久矣。
难过的瘦了几圈的是十阿哥。
然而十阿哥的痛苦挽救不了什么。
十一月初三凌晨，贵妃钮祜禄氏薨。
当日，十阿哥在灵前哭哑了嗓子，流干了眼泪，形如木偶。
其他兄弟除了陪着，无话可说。
任何安慰都无意义。
三日后，胤禟唏嘘，“短短几日，十弟瘦成了那样，谁的话也不听，一直跪着，谁去劝都要挨上一拳头，我还没见过十弟那样凶狠，皇阿玛的人去了也不管用。”
皇子们也去灵前跪了几日。
后来谁也不敢上前劝十阿哥，只默默瞧着。
十阿哥硬是没倒下。
直到皇阿玛派人强行打晕了他带走。
胤禟抚了抚自己的左眼，吸了口气，连他也挨了一拳，气死他了。
偏偏还不能计较。
想他这俊秀的脸遭了这么一下，多难看啊，害他都不敢见人了。
茉雅奇看了眼胤禟青黑的左眼，没好说什么。
胤佑看了眼九弟，叹口气，道：“十弟现在谁也不理，这样下去迟早憋出问题。”
关键十弟谁也不见。
谁去了都吃闭门羹，十弟又是个牛脾气，翻脸不认人，别的兄弟都怕了。
胤禟愤愤道：“我就不信他能坚持多久，要哭就痛痛快快哭一场，这样耍小孩脾气算怎么回事？”
茉雅奇皱了皱眉，道：“别说十阿哥，你这话能有多成熟？”
想当初四阿哥没了养母都那样难受，何况十阿哥没了生母。
当初四阿哥痛苦，神态木然，谁也不理，好歹还听劝。
十阿哥不一样。
一时半会儿恐怕恢复不了。
倘若这叫耍小孩脾气，十阿哥听了更加不忿。
胤佑也觉得自家九弟话说的不妥，道：“给他些时间吧，想通了就好了，别人怎么劝都没用的。”
谁没了额娘能好受？十弟也是可怜。
胤禟没话说了。
过了会儿，叹口气道：“大不了再给他打一下，只要他想开了，别不见人，他那样子挺吓人的。”
茉雅奇知道这俩人平时走得近，脾气相投。
十阿哥不好受，胤禟才会心情郁郁。
如今十阿哥才十二，跟当初四阿哥年纪差不多。
宫里这样的事少不了。
大概皇宫的风水真的不好，那么多短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