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秀才我没问题，举人可能要尽全力，还要借点运道，进士现在想也不敢想。”
对自我认识很清晰。
想安心读书，就要有牢靠的家庭后盾，一是钱财无忧，一是琐事有人代替操劳。中举至少都是二十多岁以后的事儿了，能一两次就考中的那是凤毛麟角。
就算为了科考，他也不可能一直单着，不成家。从这个角度来说，高雪的确不是适合他的人。
当然，现在知道了高雪的理想，他更不能自私地把人给困在家里。
赵春生沉默了。
“我很好奇你怎么长大的，竟不是个书呆子？”高雪打破了安静。
“我可以把这当成，是你对我的夸奖吗？”赵春生笑笑。
“爹做木工活很辛苦，又一天天的不着家，娘生弟弟时难产，伤了身子，能起身做顿饭都不错，家里什么活儿我都得干。”
传说中的柔弱不能自理？！
高雪太小，没注意过这些，也不知道赵家的情况，没什么交集。
“再大一些，就去田里做事，除草、捉虫，反正只要不是重体力活，都是我们兄弟俩在干，爹得挣钱。那时候，我奶奶也还在，她不喜欢我娘，见天的找麻烦，除了干活，我还得哄着奶奶，护着我娘。”
“你说，我怎么可能成为书呆子，条件也不允许啊！”赵春生两手摊开。
高雪本来十分同情他的遭遇，还想着安慰两句，可后面这句话差点让她笑出声。
因为她联想到了那句经典的台词——“臣妾做不到啊！”
不过很快就收敛了，赵春生莫名的看着高雪，不知道这笑点在哪！
高雪忙说道，“穷人的孩子早当家！”
赵春生会心一笑，高家更不容易，高兴说了不少家里的事情。
又是短暂的沉默，高雪仰头看着星空，并不觉得沉默有什么尴尬。
“小雪，以后的事情我不知道，我也没办法保证什么。但是，现在的我，心悦你。”赵春生鼓起勇气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觉得今天不说便没有了机会。
只是，如果不能在一起，这辈子他恐怕也很难再喜欢上别人了，把这句心里话给生生咽了下去。
如果不能在一起，喜欢就是他自己的事情，说出来只是给对方增加负担。
有过纯粹的爱恋是人生幸事，但也可能是不幸的开端，幸与不幸，都取决于人的心态。
高雪紧咬嘴唇，说不感动是假的，面对一颗火热纯净的心，谁能无动于衷？
除非厌恶这个人。
良久，高雪才轻轻说道，“春生，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是不是喜欢你？”
眼神复杂地回望赵春生，她真的不知道。
早就过了少年的悸动阶段，实在难以回应这种感情。可是，穿越过来后，除了家人，就赵春生跟她牵绊最多，说过的心里话也最多。
说知心也许还算不上，但绝对是朋友。你帮我，我帮你，已是难得的一份情谊。
“傻丫头。”赵春生爱怜地揉了揉高雪的头。
她不排斥自己的接近，难道不是接受吗？
隔着厚厚的帽子，没摸到头发，不甘心，手又抚上了高雪的脸。
冰凉、细腻！
高雪抬手拍开他作乱的手，扭过头去。
“春生，你今日不该把这些话说出来的，只会乱了我们的心境。于你的学业，于我的人生，都没什么好处。有些情感藏于心中，挺美好的。”
也就是百毒不侵的她，换个姑娘怕是早就沦陷了。
少年人的情感纯洁美好，可少年的心也很容易受伤，往往还是终身难愈的那种。
赵春生怎会不知这个道理，只是日日折磨的他抓心挠肺，不吐不快，今日是冲动了，但是后悔吗？
不，他不后悔。
能跟她度过这样一个除夕，他终生难忘，也不后悔！
能有机会把心里话说出来，不管成与不成，他都不后悔！
一时谁都不知道说什么，耳畔只有呼呼的风吹过。
高雪呆呆地看着满天星辰，不愿去想那没影的事情，患得患失。
此时此刻是美好的，就够了！
看得出神，连手何时被人握上都没有感觉到。
……
“奶，我们回来啦。”人还没进门，就听见了高霜开心的喊声。
糟糕！高雪立刻坐了起来。事实上，她不坐起来，底下还发现不了。
“春生，现在没结果的事情不要浪费心神了，收心好好念书吧，这才是你能把握的。”
赵春生点点头，高雪虽然没有应承什么，但看的出来，他在她心里是不同的。
他们现在还小，真的承诺了什么也是负不了责的，有心就好。
“我先下去，你找机会赶紧离开。”
“好，下去后喝碗红糖水，别着了凉。”赵春生一贯的细心体贴。
高雪听完心中一暖，又看了赵春生一眼。若人心不变，嫁给他也许是不错的选择。
五年后，她就要满十八岁，不想嫁也得考虑嫁人了。
转身趴下，脚去踩梯子，等踩稳了，往下迈了一步，赵春生才松开了扶着高雪胳膊的手。
高雪抬头，笑了笑，然后稳稳地下去了。
“姐，你跑房顶干嘛？”
“没事儿，看了会儿星星。”高雪拍了拍弟弟的肩头，“走，进屋了，冷死我啦。”
……
我为什么要送高兴他们回来？
我的视力为什么要那么好？
我不想知道这么多事！
高年发出人生三连问……
想好好表现，就顺路把高兴兄妹送了回来，可还没有离开呢，就看见赵春生从高家的房顶上下来了，并且他知道高雪片刻前也在房顶。
心中哀嚎，他对东家的隐私不感兴趣啊！
高雪不是轻佻之人，定是这些人凑过来的，一定是这样！
高至啊，你真是太难了。
前有狼后有虎，这根本没胜算啊！
哼，关我屁事啊，爱跟谁好跟谁好！
高年想通就大步流星的走了，他就是吃瓜群众，谁做他未来堂妹夫，他有个屁意见，有意见也没人来问他啊！
……
进屋很快就暖和了过来，不过高雪对伤寒有心理阴影。烧火炕的灶上一直有热水，舀些出来，烫烫脚。锅里的红糖姜水也熬好了，给每人灌了一碗。
今晚要守岁，端出花生、糖、糕点，边吃边聊天，气氛欢乐祥和。
前几年怎么过来的，大家都选择了遗忘。
高霜缠着周氏讲一些老掉牙的故事，虽然听过无数遍了，可能因为今日开心，照样听得津津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