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她说的话，少年都气笑了，他歪了歪头，嘴角挂着坏坏的笑，“你想怎样？”
见他说话，江馨月松了口气，指着北怽道：“我要你离她远点，不要跟她做同桌。”
“不跟我做，跟你吗？”少女一双桃花眼眯了眯，漫不经心的问道。
江馨月目光始终落在少年身上，“反正就是不能跟你！”
“凭什么？就凭你刚刚说的，你救过他？”
“对！”江馨月理直气壮道。
北怽低头笑了笑，“那这么说来，当年就是你救的阿洵了？”
江馨月点了点头，这件事，除了她跟那个女孩，无人知道真相，而且那个女孩，这么多年都没出现，估计也不会出来了，只要她不说，谁又知道呢。
这么一想，她脸上又重新挂上了笑意，眉宇之间俱是得意。
她笑得轻轻柔柔的，“那都是好几年前的事了，阿洵怎么还跟你说呀，我都说了是举手之劳嘛，当时那种情况，无论是谁，我都会救的。”
北怽扬眉，呵！有点意思啊！
“他没跟我提过，而且，既然是举手之劳，那你现在是在做什么，挟恩图报？”
江馨月瞥了南洵一眼，急忙解释道：“我没有！”
北怽没理会，继续道：
“有人说过你不要脸吗？”
江馨月：“……”
“看样子是没有了，那还挺可惜的！”
江馨月收起了脸上的笑，“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北怽歪着头剔了剔指甲，吹了吹指甲上不存在的灰，轻笑一声，捏住她的手，抬起来，看着那条疤。
她手指轻轻划过，微凉的指尖，让江馨月一阵粟栗。
“这疤，”北怽看得仔细，看得越久，眼里的笑意越深。
江馨月抽回了手，“这是真的，我还能骗你不成！”
北怽拍了拍手，“疤是真的，至于是不是骗人，想来你心里也清楚。”
北怽的笑，让江馨月很慌，她看向南洵，“当年你说过，答应我一个要求的话还算不算数？”
少年嗤笑一声，“我说过的话自然是算数的，”
他话还没说完，江馨月就迫不及待道：“我的要求就是你不能跟她在一起！”
少年轻飘飘的瞥了她一眼，“但，问题是，人得是你救的。”
少年的眼神太过寒凉，这一瞬间，她竟然有种他知道了真相的感觉。
她看向南洵的目光让人不舒服，北怽皱了皱眉，取下帽子，扣在了少年的头上，帽檐往下扣了扣，将他的脸大半遮住。
看着这造型，北怽满意极了，目光落在江馨月身上，她笑了笑。
“看来这些年顶着阿洵救命恩人的头衔你过得很是惬意啊，人，真是你救的？”
北怽身体微微前倾，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江馨月身体一僵，一股凉意从脚后跟窜到头顶，她莫名的有一种这人知道一切，她早已经被看穿的感觉。
她咬了咬牙，很快镇定了下来，这人不可能知道的，当年知道这件事的人只有那一个人，而她，这么多年都没出现，谁还会知道这件事呢，她肯定是来诈她的，她不可能知道，对，镇定下来，不要被她给骗了。
“不是我救的，难不成还是你救的？”
北怽唇角勾了勾，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不巧，还真是我救的！”
此话一出，江馨月吓得脸色苍白，连连后退了两步，“不可能，怎么可能是你！她姓沈，你姓北，不可能是一个人，阿洵，你别被她骗了，怎么可能是她救的你。”
她以为北怽入了南洵的眼，是因为她告诉南洵救人的是她。
“你不是说是你救的嘛，怎么又变成是姓沈的救的了？”
江馨月的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可是来不及了，覆水难收。
她抬头看向北怽，只见她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江馨月盯着她的眼睛，出了神，这双眼睛……
她脸色苍白，嘴里呢喃着，“不可能的，不可能是你，怎么可能会是你呢，你明明姓北啊。”
她到了此时都还清楚的记得，那人一身的伤，满脸的血，那件白色的连衣裙上面血迹斑斑，她整个人犹如地狱使者，杀气腾腾，浑身戾气，一步一步朝着她走来。
不，应该是朝着南洵走来。
她先是查看了他的伤口，确定他无碍后这才将目光放在她身上，她说：“我已经报了警，也打了120，120马上就来，我还有事，就先走了，他就麻烦你帮忙照顾一下，等救护车来了就行，”说着还把身上仅有的两百块钱给她，随后问道，“你们是同学吗？”
女孩点点头。
北怽松了口气，脸上挂起了笑，“那真是太好了，等他醒过来，麻烦你告诉他，沈意棠来过，”随后从包里撕下一页纸写了电话号码，“麻烦你把这个号码给他，谢谢你啊同学！”
看着北怽脸上的口罩，她眼睛陡然睁大，抬手指着她，久久说不出话来。
“看来不用我提醒，你已经想起来了！”北怽道。
江馨月垂下了眼眸，是了，她戴着口罩，定是为了遮盖她脸上那骇人的疤。
“你倒是对自己挺狠啊，这么深的伤口都下得去手。”北怽垂眸看向她的手。
江馨月将手背在身后，她只觉得那道疤在发热，源源不断的发热，热度直达心底，烧得她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那道疤，时时提醒她，你就是个小丑！
哪怕伤成这样，这么些年，他目光也从不曾在她身上停留过。
她笑了，带了几分凄惨，“原来，他等了这么多年的人，是你呀！”
她看向南洵，“哈哈哈哈，南洵，你还真是好运呢，有这么一个人为了你连命都可以不要。”
“你肯定不知道吧，她那天有多惨，”她话音落下，南洵抬起了头看向她，目光骇人。
江馨月见状，“哦！”她捂住了嘴，余光瞥向北怽，“原来她没告诉你啊，哈哈哈哈，也是，她又怎么舍得你难过呢，那你肯定也不知道，她脸上的疤是怎么来的吧？”
少年目光阴森，死死的盯着她，可江馨月却半点不怕，大概是，那层保护色被撕破了，她也就无所顾忌懒得装了。
“你别这么看着我，你都不知道，当年她呀，”
“够了！”北怽出声喝止，脸上再无笑意。
“够了？”江馨月笑得癫狂，“哈哈哈哈，怎么够呢，远远不够的，怎么你怕他知道啊？”
“当年的她，一脸的血，满身的伤，那手都脱臼了，哎呀呀，好惨啊，我看着都疼。”
“可是她呀，最担心的竟然还是你。你是没看到，那些人手里的钢管，不要命的砸在她的身上、腿上、背上……”
“我说够了！”北怽大声怒吼道。
她提步上前，揪住她的衣襟，将她举起来按在墙上。
手上的力道不断收紧，江馨月被勒得脸色通红，泪花在眼眶里打转。
“北怽，原来，你这么在乎他呀，从七年前就在乎了，连命都可以不要的，”她眼里闪过一丝羡慕。
可话里话外却都是在找死，疯狂的在北怽的底线上蹦哒。
“你说，他要是出了点……”
“砰”
她话还没说完，北怽再也忍不住了，直接将她摔在地上。
“我劝你最好别打他的主意，适可而止吧，”北怽俯下身，看着蜷缩在地的少女，丝毫没有心软，捏着她的衣襟，将她提起来一些，在她耳边小声道：“他若是少了一根头发丝，我剁了你！”
“你不信，大可试试！你知道的，我敢！”
“当年那些人后来怎么样了，你有打听过吗？”
少女的声音很轻，很轻，温温柔柔的，可落在了江馨月耳中，却犹如恶鬼索命，令人窒息。
后来那些人啊……
她偶然间听过，那些人，或多或少的都落下了残疾，哪怕是好了，多少会有点老毛病，时刻折磨着他们。
江馨月打了个寒颤，那年，她才多大啊？
十一有吧？
十一岁就那么心狠手辣！
她终于知道怕了，开始小幅度的挣扎。
“知道怕了？”北怽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脸，“知道怕是好的，你记住了，别惹我，也别打他的注意，不然，”
她松开了她的衣襟，仔细的替她抚平那上面的褶皱，凌乱的碎发被她理了理，还将她扶起来，拍了拍灰，一脸温柔的对她道，
“我的手段，你是知道的。”
明明正值中午，最热的时候，可江馨月只觉得寒冷刺骨，北怽说的话更是令她胆寒。
她倒退一步，她知道的，北怽真的敢。
北怽后退一步，跟她拉开了距离。
少女歪着头，漫不经心的拍了拍手上的灰，发现拍不掉，她看向少年，撇了撇嘴，将手抬起来给他看。
“纸。”
少年什么也没说，低头看了一眼，只见白净的手指上染上了咖啡色的灰尘，他掏出湿纸巾，仔仔细细的，一根一根的替她擦着。
江馨月看了一眼，便挪开了。
“还不走？”北怽出声。
江馨月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踉跄着转身离开，直到出了教室门，她再也受不了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双手抱膝，将头埋在膝盖上，眼泪止不住的流，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教室里传来女孩撒娇的声音，若是原来，她定然是嫉妒的，可此时，她不敢回头。
她忘不了刚刚那一瞬间，她知道，北怽是收了力道的，不然她不可能全身而退的。
她大口喘着粗气，想逃离此处，可她起不来，腿一直发抖，她一边流泪一边捶腿，恨其不争气。
最后，她是爬着离开了那里，直到来到楼梯口，听不到她的声音，她才有了站起来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