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来人目光换为冷漠，她脸上的疲乏狼狈与他们三人之间轻松和谐的气氛形成强烈的反差对比。
他跟在秦臻和周良娣身后踱出淑景殿，原本低头皱着眉一脸嫌隙不耐地揉着发酸的手腕。迎面看她正冷凝自己急欲掩饰地将手绕到身后背着。
周良娣怀里抱着一把琴，步伐欢快看上去似乎心情不错。脸上难得露出一抹阳光甜美的笑容，却是在和身边的秦臻相互对视一眼后娇羞地低下了头。
迎面看到她一身血迹杀气未散地站着，周良娣收敛笑容慌忙低头往秦臻身边躲。细声细气地道了句：“太子妃万福。”
她冷着脸没有回应周良娣，直接对他低眉顺眼地作揖后不发一言就朝自己的八凤殿走去。
“你这一身血又是怎么回事？”他发现越过周良娣和秦臻疾步挡住她去路，挨近嗅她上下一身血腥味。
凌厉目光随之探寻地朝她身边阿云望去，对方有些心虚地扁了扁嘴。
这女人为何总是不好好在宫里赏花逗猫，把自己打扮的美美的等着他就好。非要去弄得鲜血淋漓，身心俱疲地回来惹他于心不忍。
哎......自己的女人不管又不行，谁让他说过任她肆意撒泼的。
“回太子殿下。臣妾不过是去杀了几只畜生不慎弄脏了衣裙，臣妾这就回去换下免得碍眼。”
说完她直接扭头走掉，没两步又被他倾身挡着去路。
“太子殿下，臣妾乏了想回殿内歇着。有什么事改日再谈可好！”
“既是乏了，为何语气还中气十足似乎还怨声载道的。”他强行凑到她面前，逼她看着自己意气风发的脸：“这些时日我处理政务无暇陪你。怎么？又生气啦？这炸毛的气性还是一点不改啊，不过好在太子妃天生就是美人胚子，生气依旧美极了让人讨厌不起来！”
“臣妾不敢生气！太子殿下为社稷操劳日理万机，夜里又有周良娣在侧为殿下奏琴抚乐，她如此甚微照顾。臣妾开心还来不及又怎敢生她的气？”
“不过貌似......我方才没指明你是在生周良娣的气啊！”
他明亮的眼里盈满邪恶笑意。
窘迫的，她看到周良娣忍不住低头窃笑转眼又被秦臻扯着衣袖警醒。
“你们两个都给本宫滚！别让我看到你们！”
秦臻拱手领命，护着周良娣识相地赶紧退回淑景殿。
“殿下今日这么闲，是故意堵着路拿我寻开心的吗？”她心烦意乱，头顶那侧晒的阳光照得她有种躲避不得的虚脱感。
沮丧地想起疯掉的小婵夫人以及韦学士死前那段咄咄逼人的话。真的惶恐忐忑，若是正如韦学士所言当他知道真相之后会如何想？
他若知道荣妃是自己刻意埋在皇上身边的一颗棋子，还狠毒地对荣妃下了无子蛊毒。他会为了父皇被蛊毒侵蚀而暴怒杀了她吗？
无形依赖着他对自己的宠溺开始为此不安于心。
心一旦变得软弱就越来越狠不起来，难免不被他牵着鼻子走。
“我从来不拿你寻开心的。”他轻扶她肩，留意摸上她微肿的眼角，小声问道：“怎么又哭了？谁干的？待我宰了他！”
他眼里藏不住的关心让她瞬间土崩瓦解。
所有惊涛骇浪都冲着她一人来就好，即便最后会落得尸骨无存的地步也不悔。
“没什么，臣妾是想......”她按着他贴在脸上的手不让放下：“有一事求殿下答应。”
他黔首仔细听着。
“将来......不论因臣妾而遭遇何种变故。殿下只要答应臣妾不能迁怒武儿，因为所有的事都与武儿无关！”
“那是自然。”他想也不想地：“对武儿我一直都寄予厚望你又不是第一天知晓。你怎么突然怪怪的？现在就差没让我给武儿拟一张保命符了！你是之前在宗人府里听到什么闲言碎语了？”
“江家的旧事牵扯那些老奸巨猾的老狐狸，一时倒也急不得。我说过你不必事事都亲力亲为，想要杀人放火不就是一句话的事嘛犯不着如此累着自己。”
“嗯......臣妾知道了。”
“父皇那边堆积如山的政事还没批阅完，加上在我军施压下黎国那边传讯说要派纳质求和的世子前来。你之前的提议都在付诸实现。待我忙完再好好陪你，再额外送你一个更大的惊喜好不？”
说完他不顾她身上还沾着血渍，抬起她的下巴就赏了一个安慰般的吻。
他又想走了？又要撇下她，好趁着夜深人静去找周良娣听那魔音绕耳的曲子？
若真想听曲，她也并没有明摆着拒绝不给他弹啊？还是说周良娣弹的当真这么香？还是说听得不是曲而是人。
可恶的男人。这就想走可没那么容易！
“臣妾不想再要惊喜了。臣妾......忽然觉得头好晕哦......”
忍着伸手使劲挠他脸的冲动，她反而按着额头虚晃身子就想要侧倒在地。
毫无疑问他直接上手就把她抱回了八凤殿。
双臂揽着他的肩膀枕着，她看到阿云难以置信地暗自竖起大拇指点了个赞。
东宫里听闻太子妃晕倒的消息后全都紧张忙活起来。太医和宫人们轮番上阵伺候着嘘寒问暖，梳洗换衣，悬丝诊脉。
她成功将淑景殿几乎变成第二个冷宫。
待殿内的人都散去一些后，她安静躺在床榻上眼睛稍稍睁起了一条缝下意识往床边看去。
他靠在床头背着烛光将她包围在自己的影子里，磋着下巴审视着：“感觉好些了吗？”
“臣妾觉得还有些头疼......”
“怎么又头疼起来了？这会儿太医还没走远，我唤他再回来。”
“其实也并无大碍！殿下不用去唤人了......”
“那我去把参汤端来给你。”
“这些事不是宫女们负责张罗的吗？殿下何必亲自动手......”
“那你饿不饿？有什么想吃的没？我去吩咐御厨......”
“你不许走！”
她忍无可忍一骨碌坐起，揪住他的衣襟大吼：“你敢踏出八凤殿......我就杀了你！”
他没绷住地大笑出来。心情贼好：“小妖精，不想我走就直说嘛拐弯抹角地演戏累不累的？”
“总之你今夜不准走，不准去找周良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