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玉艳看着练白龙,眼神是全然的陌生。她看着自己从小养大的孩子站起来,墨蓝眼瞳庄严,牢牢的护在了练红德床前,发冠上长长的缎带飘飞,尾端一点红色,像是什么柔软的夜鸟的羽毛。金色的鲁夫振翅飞旋,将这个面容还残留着些许稚气的少年笼罩在一层辉煌的光晕中,他不是金属器使用者,武艺也不能以一当百,但是他却毫不畏惧的对上了练玉艳。
“我……不会后退哪怕一步的!”
练玉艳简直暴怒!不祥的黑色鲁夫发出刺耳的振翅声,她的神情带着显而易见的失望和怜悯,“白龙,你真让母亲失望。”
“嘁——还以母亲自居吗?你这老太婆还真是好大脸……”低沉慵懒的声音在练玉艳身后响起,她猛地转过头去,许久不见的黑发magi眯起红瞳,笑的讽刺,撞见她吃人的视线,无所谓的耸了耸肩,“怎么?恼羞成怒了?”
“我以为你是聪明的,”练玉艳阴沉的注视着他,“这世上不少你这个magi,反叛组织的下场是什么你应该再清楚不过!”
裘达尔像听到什么极其可笑的话一样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他伸手抹了抹眼角,“你在威胁我吗?拿那个空壳一样的组织?要是以前我可能还会忌惮一下,但是现在,连总部都变成一片废墟了吧?!”
“而且……我有没有告诉过你?”雷光在他身侧翻腾,黑发的magi冷下了瞳眸,一字一顿地说,“我生平——最恨被人胁迫!”
红发的天狐收起了代步的火焰,在高空之中显露了身形,居高临下的俯视着繁华宁静的岛上城镇,她能清晰的感受到,整座岛屿被一个巨大的结界笼罩起来,像被玻璃罩扣住似的,这样的结界对于天狐来说就有些粗浅了,任而作为历代天狐中硕果仅存的学渣,千姬表示——
尼玛老娘还是不会破解啊!!!
郁闷的鼓了鼓脸颊,红发的天狐索性采取了最简单粗暴的做法,天赋的火焰沸腾燃烧,因为主人缺乏审美修养没有变成高大上的凤凰,直接粗暴的被搓成一个球,就要往下丢!
感觉到魔力异动出来看看的水系魔导师雅姆莱哈简直花容失色,迅速通知了自家王,一咬牙自己冲了上去。
壮士手下留情啊!!!放过我家魔法防壁!!!
千姬见有人冲了出来,顿时收手,火焰在她手中像是乖巧无害的宠物,她迎着雅姆莱哈警惕的视线,眯起眼笑起来,她的容貌本就盛极,这么一笑,简直是祸国殃民,倾世无双。
“失礼了~但是我实在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才能得到对话的机会,让你们主事的人出来一谈怎样?”
练玉艳已经快发疯了,她被夏目的禁魔锁链全方位围困,练红明、练红炎、的场静司三位金属器持有者在她身上倾泻着魔力,裘达尔不远不近的观望着,嘴唇微动,最后一句咒文完结的瞬间,他的脸色霎时惨白。
夏目听到耳边传来一句微弱的低语,“暂且借你的力……绝缘结界!”
飞在空中缠斗的几人猛的向下跌落,练玉艳也不能幸免,但她本身剑术修为过硬,落地几乎没有震荡,反倒是练红明有些狼狈,要不是练红炎扶了他一把,他就真得以头抢地了,当下愤怒的看向裘达尔,“你在做什么啊?!”
“……做什么?”维持着绝缘结界,裘达尔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仍然能用上嘲讽的语气,“当然是帮你们赢!绝缘结界中不能使用魔力,只要在体术上压倒练玉艳就好了!”
练红明身为文官,不得不含恨退场,裘达尔把他放出结界,他还在担忧的凝视着对峙的几人。与此同时,裘达尔竟把练白龙丢进了结界里,狂风吹动他的麻花辫,黑发的magi笑得恣意狂狷。
“白龙,亲手复仇吧!我真的超中意你啊!”
最先兴奋起来的是的场静司,近战如果他称第二,就无人敢称第一!练玉艳剑术卓绝,同样是在战场历练而出,可是哪里比得了魔都之主上千年积累下来的战斗经验?当下连连吃亏,本身的武器也比不上神光内敛的高天原剑,的场静司逗弄一般在她身上制造伤口,还有空闲抬眸跟夏目视线交流。
显然,裘达尔借用的禁魔之力没有少到哪里去,夏目的脸色也算不上好,向的场静司微微摇头,看了一眼无处插手的练白龙。
的场静司会意,一剑重伤了练玉艳的腰腹部,转而退出战圈,随手甩去了剑锋上的血,竟是直接收剑归鞘。
“我给你一个机会,亲手杀了这女人吧。”
练白龙短暂的一怔,下意识的紧握手中的偃月刀,滔天的恨意与童年的温情交织在一起,他颤抖着嘴唇,狠狠地闭了闭眼睛。
这一次,就让他暂时放纵自己沉浸于仇恨之中……
练白龙豁然睁眼,练玉艳的剑锋已经逼近他的眼帘,企图从他这里突围而出。练白龙当然不可能让她如愿,一时爆发出了惊人的速度,险险避开,接下来就是一连串让人目不忍赌的吊打。
练玉艳没有丝毫顾忌的出剑,练白龙在她的攻势中苦苦挣扎,如果不是的场静司时不是的伸出援手救他一命,他早就被自己的母亲杀死在当场。饶是如此,他此时也是血迹斑斑,全凭毅力苦苦支撑。
流血,忍耐;右手骨折,还有左手……他像撼树的蚍蜉一般挣扎着,只要还有一根手指能动他就要攻击,练玉艳断了他的手脚,他还在艰难地去够自己的偃月刀,被一下踩在了手背上。染血的视线中,一切都是红的,一切都模糊得像是水中花镜中月,流进眼中的血液带来一阵胜过一阵*的疼痛。
他好像听见了皇姐的呼唤声,磕磕绊绊的抬起头,是啊,是皇姐没错,她平安无事的回来了,身边站着练红玉练红霸,正跪倒在结界前,眼泪沿着秀美的脸颊滑落,她没有哭得撕心裂肺,与自己同样的墨蓝眼瞳带着武将的凛冽与温柔的鼓励。
【白龙!振作一点!白龙!】
已经故去皇兄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他看不到出现在自己身边金色鲁夫组成的身影,却能感觉到亲人在身边的温度。
【活下去!记住这血海深仇!她已经不再是我们的母亲!】
【活下去啊白龙!!!】
练白龙开始大口的吞咽空气,在练玉艳不可置信的注视中,再次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骨头错开了,他疼得直哆嗦,一双有力的手扶住了他的后背。
“白龙,这是你的战斗。”练红炎淡淡的说,练白龙却分明听出了一丝温和的鼓励。
所有人都知道,只有让她跨过练玉艳这道坎,今后的人生才是一片坦途。
结束了。
这是练白龙仰躺在地上,脸上沾满练玉艳鲜血的时候唯一的想法,全身都疼,有人轻轻摸了摸他错位的骨骼,柔声安抚。
“可能会有些疼,但是必须要正骨,不然无法施展治愈术。”
果然一身疼痛,额头上冒出的冷汗把血污冲刷的一道一道的,练白瑛蹲在他身边,心疼的替他擦拭,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
温暖的金光亮起,大片金色鲁夫欣欣然振翅而来,练白龙感觉自己被一种前所未有的舒适包裹着,不大一会儿工夫,他竟然就能轻轻动动指尖,这让几位皇子皇女都欣喜不已。
夏目一收回金光,就直接歪向一边,幸好的场静司眼明手快把他揽进了怀里,神情凝重的摸摸夏目的前额,一片滚烫,这种症状他之前也遇到过,次次都发生在夏目长尾巴的时候。
向来是这次力量透支,刺激了身体内的潜能,开始冲击八尾之境,就是不知道中间的过渡期要多长。
夏目吐出几口滚烫的气息,难耐的在的场静司怀里滚动了一圈,一下就缩水成了幼年版,两只毛绒绒的兽耳蔫蔫的歪在两边,滚圆的眼睛睁着,妖瞳隐隐浮现。形态不稳只是第一步,后面还有危险的力量暴走期,的场静司不敢大意,解下外衣来给他裹了,发信息联系奔波在路途上的八岐。
【通知千姬一声,夏目进阶八尾,恐怕计划有变。】
发完消息,的场静司默默的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团子,终于忍不住蹭脸!
变小真好~软软乖乖的任欺负~
刚蹭了没几下,天照一脸阴沉的出现了,煌帝国的几人本来还有几分忌惮,但是他接下来就暴露了逗比的痴汉属性,眼巴巴的盯着夏目,恨不得直接把他抢过来。
“小千叶~到前辈这里来吧~长尾巴前辈最有经验了~”
夏目盯着他,长睫毛颤悠的简直犯规!平平淡淡的扫了一眼之后,他不感兴趣的转头,搂着的场静司的脖子,在他脖颈处蹭了又蹭。
凉的……很舒服……
体温过高的时候,嫌弃天照是正常的,太阳的神明相当于移动热源,夏目是傻了才会放弃的场静司选择心怀不轨的天照。
嗯,虽然的场静司也心怀不轨。
终于不用演戏扮自闭的天照迎风流泪,伸出的手还在半空,的场静司嫌他碍眼,抬脚绕过了。夏目趴在的场静司肩上歪头看天照,兽耳动动,小小的打了个呵欠,天照的心都快萌化了,亦步亦趋的跟在的场静司身后,死皮赖脸也想抱抱。
夏目突然想起了什么,在的场静司怀里动了动,长久形成的默契这时发挥了作用,的场静司转向练红炎,表示夏目有话要说。
练红炎:迷之萌感_(:3ゝ∠)_
“红炎殿下,既然练玉艳已死,请即刻处理好朝中事务,安排人手奔赴中部沙漠。”句子太长,他停下来小小的喘了口气,接着又说,“【八芒星】总坛在那里,目前已经被全部摧毁,那个在沙漠中肆虐的怪物才是最终的目标,诞生之初的休眠结束之后,他会接引伊尔·伊兰到来。”
他也是不久前才得知天照这个近乎胡来的计划,天照直接利用这个世界不一样的技术把大蛇之力从身体里剥离,准备在沙漠之中再次将八岐大蛇斩杀,好在大蛇刚刚苏生,神智尚且混沌,需要漫长的沉眠恢复元气,在这一阶段,他会像某些昆虫一样结茧用来保护自身,连月读恐怕都无法伤害茧化的大蛇分毫,只能等待大蛇破茧而出,尚且虚弱的时候进行突袭,才能顺利将他斩杀。
练红炎不知道伊尔·伊兰为何物,只是联想之前翻阅过得有关阿尔玛托兰灭亡的记载,遂先慎重点头,召来弟弟妹妹们商议之后的行动。夏目趴在的场静司肩头,忧郁的叹口气,目光投向遥不可及的地平。
谁也没有留意到,已经死去的练玉艳脸上,犹带一丝诡异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