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倾天阑

天下归元

首页 >> 凤倾天阑 >> 凤倾天阑最新章节(目录)
大家在看学生会长和小干事 魔女天娇美人志 天龙风流之替身段誉 我的美女老师 钢铁森林 千金重生:心机总裁套路深 全球高考 我的26岁女房客 我的房客大小姐 倚天之崆峒门徒 
凤倾天阑 天下归元 - 凤倾天阑全文阅读 - 凤倾天阑txt下载 - 凤倾天阑最新章节 - 好看的都市言情小说

第一百零三章 景泰蓝身世

上一章书 页下一章阅读记录

景泰蓝霍然抬头。

“关于你父皇的死因,”太史阑看着他的眼睛,“我感觉你一直知道,只是你那时太小,记忆太可怕,你下意识封住了那段记忆,所以每次触碰到那件事的时候,你会害怕,会拒绝,会在夜半的时候偷偷哭,醒来自己却忘记。”

景泰蓝脸色慢慢发白,良久道:“可是麻麻,你为什么到今天才告诉我。”

“因为你太小,因为你不愿。”太史阑温和地道,“会被主动尘封的记忆,一般都是对本人伤害极大的事。你那么小,我怎么忍心告诉你真相,逼你自己再面对?你一旦面对,你自己也知道,你将面临最为难的抉择,你必须去考虑要不要杀她为你父皇报仇,你将不得不彻底以她为敌,这对你来说太痛苦。如果今天不是你提出要去问她,我还是想等你再大一些,再提醒你。”

“可是……”景泰蓝怔怔地道,“这样也是在姑息她啊……”

“我只是猜测,真相在你自己脑中。”太史阑傲然一笑,“另外,我有信心保护好你,哪怕她居心叵测。”

“麻麻……你是不是也早就知道了?那本《太后秘史》……”

“李秋容有提到这事,但是很含糊。到目前为止,并没有任何实证来证明真相。唯一的真相,在你自己那里。”

太史阑拍拍景泰蓝的手,发现他的手已经冰凉,顺势将他的手揣起来搁在自己怀里。

宗政惠当年的孽,也该让景泰蓝明白了。虽然她还是怜惜他太小,但这些年他的担当和作为,让她很满意。孩子长大了,肩膀已经可以尝试承担更多。

宗政惠已经和景泰蓝彻底撕破脸皮,如果不把她的恶迹揭穿到底,让景泰蓝彻底对她失去眷恋之心和幻想,她怕将来景泰蓝还是难免受伤。

景泰蓝将脑袋埋在她怀里,还是和当年样,用大脑袋来蹭她,她伸手抚摸着他光润的发,怀中的孩子已经长大却又没有长大,她觉得如今她比当年更爱他。

良久他抬起头来,小脸干干净净,道:“我想好了,麻麻。”

她凝视着他,知道他一定偷偷哭过,但是完全看不出痕迹。她心中酸楚又欣慰。酸楚的是她的半路儿子现在已经不再扭在她怀里大哭,欣慰的是他至今仍只在她怀里哭。

“看着我的眼睛。”她轻轻地道。

他抬起眼,眼前不是她的眸子,是一口深井或者是宇宙深渊,天地昏暗,星光浮沉、飞旋、爆裂……

旧梦浮沉,尘封记忆,那一夜黑暗的宫室飘飞的帐幕,那一夜沉厚的地毯昏黄的灯火,那一夜满地泼洒的药汁……女子惊惶的脸……男子愤怒的脸……尖声嘶叫……挣扎……伸出向天的痉挛的手指……喷在床榻上的黑色的血……

“啊!”

景泰蓝忽然一声尖叫,一蹦而起,蹬蹬蹬地就冲出门去。

太史阑一跃而起,紧跟其后,并厉声阻止闻声赶来的惊慌的宫人,“站住,原地等候!”

他在前头狂奔,小小的身影似逐梦而去,又似要将噩梦甩在身后,路过的宫人躲避不及,惊惶地张望着他的背影。

景泰蓝忽然停下,仰头看着头顶的匾额。

“承御殿”。

皇宫正殿之一,先帝旧日起居之所,当初先帝就是在这里驾崩。

景泰蓝怔怔地走了进去。

承御殿之前一直封殿,景泰二年太后吵着要回宫,为了逼走她,容楚使用了承御殿,之后承御殿受到了一定的破坏,修理后再次封闭。

景泰蓝潜意识里,不愿意接近这宫殿,除了那次太后回来呆了一阵,其余时间他从未来过。

殿宇高阔,日光从承尘上的窗户射下,光柱里无数浮尘游动若舞,殿宇中所有器物,都用黄绸覆盖,看上去明明暗暗,像一群等待被惊醒的兽。

这只兽,叫记忆。

景泰蓝脚步停也没停,直奔寝殿而去,大片大片垂地的帐幔被他用力掀起,腾起一阵淡淡的烟尘,扑在随后的太史阑脸上。

景泰蓝最后停在那张雕龙镶凤十二幅烧瓷江山图的琉璃榻前。

榻是先帝驾崩时睡的榻,榻上的用具自然早已换过,换完就锁了宫,床上平平整整,什么也没有。

景泰蓝毫不犹豫,呼啦一下掀开了那层厚厚的金色绣龙凤呢绒毯。

花梨木的宝榻边缘,靠近枕头的地方,赫然有一处较深的印子。

太史阑蹲下身,闻了闻,虽然时光久远,她还是凭经验敏锐地感觉到,这是血印。而且看这颜色这么深,说明血当初流出来的时候,就是黑的。

多年前,流在榻上的黑血印……

景泰蓝靠在床头,手指慢慢摸上去,太史阑这才注意到,模糊的光线下,差不多位置,木榻上还有一些深深浅浅的印子,看上去像是被尖利的东西划的,缝隙里还有点发亮的东西,仔细看是金粉。

太史阑明白这是什么印子了。

是宫中妇人常戴的甲套,前端尖利,宛如匕首,很多甲套饰以宝石金粉,不过一般这些东西不会掉,除非……剧烈运动。

尊贵的宫眷们,有什么机会剧烈运动?还运动到这床榻边缘?

景泰蓝的声音,有点空洞地传来。

“那天晚上我去看父皇,晚饭吃多了,父皇怕我肚子胀着,出门吹风生病,就让我在里间榻上睡觉,让人把门掩上。我睡到一半,忽然被声音惊醒,就赤脚爬下床去看……”

宫室灰尘拂去,黯沉退却,时光瞬间倒流,仿佛还是华光熠熠承御殿,久病的皇帝,在榻上歪着,面前坐着他宠爱的贵妃,贵妃在给他喂药,喂完了两人喁喁低语,没有注意到殿后一角探出的小脑袋。

“……你说的未尝没有道理……难为君瑞是你的孩子,你却毫无私心……”他欣慰地握住她的手。

孩子听见自己的名字,更加努力地向前凑了凑。

“臣妾未敢为一己之私,忘却国家大义……”年轻的贵妃在轻轻拭泪,“臣妾自己……一开始也转不过弯来,只是一直在读前朝史书,看到先明圣太后亲子愚而养子贤,她力排众议,毅然立了养子,当时那句‘社稷之重,有甚于一人荣华矣’,臣妾久久不能忘……”

“你顾虑得很是,”皇帝缓缓道,“君瑞资质瞧来是平庸了些,体力也弱于常人,而且性子骄纵……朕也很有些担心……”

贵妃低头啜泣,有意无意抚了下自己的肚子。

“好在你腹中还有一个……”

贵妃脸上飞过一抹红云。

“既然如此,”皇帝似终于下了决心,道,“朕还是留个提醒吧……来人,召晋国公……”

“陛下。”贵妃按住了他的手,温柔地道,“此事实在不宜太多人知晓。”

皇帝略一沉思,点头,“你说得也是,朕自己来。”说完披衣起身,贵妃亲自伺候笔墨,皇帝写几行,停一停,又叹口气。

孩子在角落里,瞪大眼睛,并不知道此刻对话事关自己命运,只是看着母妃灯火里微带焦灼却又维持温柔的脸容,没来由地有些不安。

他向后缩了缩,忽然碰到一个人的身体,他险些惊叫,那人一把捂住他的嘴,他回头,就看见一双带着不安之色的细长眼睛。

“嘘。”她在他耳边道。

他眨眨眼,认出这女子穿的是低等宫眷服饰,可能是哪个被传来侍寝的低等嫔御。

殿内,皇帝已经写完,长叹了一口气,犹豫了一下,拍了拍床头。

床头弹出一个暗格,里头有玉玺和皇帝随身行玺。贵妃的眼睛亮了一下,立即掩饰地低头。

皇帝盖上玺印,吹了吹墨迹,贵妃伸手来接,皇帝却顺手将旨意往暗格里一塞,道:“这东西给你全无好处,先放在这里,朕还要想想……”他又在叹息,道:“就算将来要用到这旨意,但望你也多想想,多给君瑞一点机会。”

“是。”贵妃有些失望地看着皇帝将旨意收起。

皇帝正待关上暗门,忽然身子一僵,回身狐疑地道:“你以前从来不读史书,你说你讨厌史……今天的话是有人教你的!”

贵妃身子一震。

“还有,”皇帝苍白的脸上目光灼灼,“你怎么进来的?我今天说了不让人来,密卫呢?你带了高手——”

贵妃忽然快速地向后退去。

与此同时皇帝身子一仰,噗地喷出一口黑血,“你……药中有……”

榻上皇帝五官扭曲,狰狞如鬼,孩子惊得浑身一颤,张嘴要叫,身边女子再次眼疾手快,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覆盖在嘴上的手冰凉柔软,也在不断颤抖,两人相拥着,在黑暗的殿角抖成一团。

皇帝已经倒了下去,侧身卧在枕头上,嘴角的黑血汩汩地流,浸润了枕头和被褥,无声流入床头缝隙,贵妃呆怔在那里,似乎也被惊住,眼看皇帝支起手臂,艰难地要将那旨意揉烂,又试图狠狠去关暗门抽屉,也不知道动弹。

忽然承尘下降落两条人影,一男一女,男子青巾蒙面,一身朴素如晴空的蓝衣,女子则穿着女官服饰,看见榻上情形,男子身子微微一顿,女子却毫不犹豫扑过去,压住了皇帝的手。

“娘娘!”她在榻上压住挣扎的皇帝,对贵妃低喝,“当断不断,反受其害!”

贵妃一怔,神情如被醍醐灌顶,也扑了上去,一把扯开皇帝的手,夺过那旨意塞在怀里,手再收回的时候,已经落在了皇帝的脖子上。

“你……”皇帝只发出一阵濒死的呜咽。

殿角处,被死死捂住嘴的孩子,也在心底发出一阵疼痛的呜咽……他的父亲……他的母亲……

他想哭,想逃,想钻入地下,永不面对这般黑暗苦痛,然而他似被人施了定身法,动不得逃不得,浑身僵硬如铁板,他身边那个年轻女子,和他一般,除了还知道死死捂住他的嘴之外,也已经浑身僵木,像一具冰冷的尸体。

他颤抖地看看她,却发现她在看那蓝衣的少年,眼神里,比看见刚才那一幕更震惊,更痛苦……

殿前的烛火慢慢跃动,映着匆忙的身影,榻上的人渐渐没了气息,两个女子忙碌地擦拭血迹,收拾被褥,整理遗体,影子被烛光倒映,张牙舞爪四面投射,那少年静静地站着,忽然道:“密卫要到了,快点。”

……

景泰蓝浑身一震,醒来。

“密卫要到了,快点。”

这声音忽然撞入耳中,他心中大震。

这声音,他本该是熟悉的……

他霍然转头,看向太史阑,太史阑一直有点担心地瞧着他,便问:“怎么了?”

景泰蓝颤了颤,随即摇头。

不,不要说……麻麻会伤心……

“没什么……”他低低道。眼神禁不住在麻麻脸上打量。往事轰然洞开,他如今才想起,那个捂住他嘴救了他命的低等嫔妃,和麻麻有一张很像的脸。

难怪自己当初一看见麻麻就觉得亲切,忍不住要跟着她。其实他托寄于小庙时,不乏一些姑娘婆婆对他好,要收养他,可他都觉得不安,却坚决地跟了一个对他一开始根本就不好的太史阑。

原来如此。

潜意识里,他觉得她是好人,救过他,和他共过患难的好人。

只是如今他也大了些,再回头看那事,忽然觉得,那个救了他的嫔妃,似乎也不是那么简单,虽然当时她是应召而来侍寝,但是按理说也要先经过通报,根本不能这样直接进入内殿。

景泰蓝微微吸一口气,转身,抚摸着那片黑色斑痕。

父皇临死时,该有多痛苦……

那夜,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从噩梦中醒来,人都走了,连身边的那个低等嫔妃也走了,他跌跌撞撞爬起来,去看父皇,父皇在榻上僵硬地睡着,他扑过去,趴在他胸膛上,他胸膛上有点淤血,是被压住的印子,他抚摸着那印子,学着奶娘,轻轻地吹着,“父皇……不痛了……睡着了就不痛了……”

父皇寂无声息,或许他真的不会再痛,所有的痛都留给了两岁的儿子。他抬起头,看见飞龙藻井旋转着扑下来,忽然觉得恐惧,赤脚一气冲回后殿,摇醒自己睡得懵懂的嬷嬷,让她带自己赶紧回日宸殿。

再后来……再后来他就忘了。

那血色深浓,隐藏无数心机和秘密的一夜,被两岁的孩子,用带血的手绢折了,裹了,藏进记忆深处,永不愿唤醒。

他跌坐在地上,表情空白,一场回忆,用尽一生力气。

太史阑怜惜地看着他,不用问,从他的表情就知道,她的猜测是对的。

她俯身抱起景泰蓝,景泰蓝忽然扒住她的肩,轻轻道:“麻麻,我很冷……让叮叮当当今晚来陪我睡吧。”

太史阑怜惜地抚摸着他的头发,顿了顿,道:“好。”

太史阑从宫中赶回来的时候,听容楚说,十八容榕她们快到了,颇觉欣慰。

此时天色已晚,她还未及说起将孩子送进宫陪伴景泰蓝的事,老夫人就派人来请吃饭,她想正好在桌上说了也好,便跟着容楚过去。

她一路心思重重,想着如何让景泰蓝打消御驾亲征的主意,也没注意到容楚步子有些慢。

吃饭的时候她依旧在想这事,又想该如何开口,容氏老夫妇并不愿她和皇帝过于亲近,更不愿孙子孙女和皇帝过亲近,生怕他们小小年纪被召进宫中做伴读,所以太史阑在考虑,如何说比较合适。

换成以前,以她性子,自然是答应了就做,谁都不打招呼就把孩子送过去,但自从为人母之后,她渐渐明白了隐忍和宽让,懂得尽量考虑他人情绪也是一种爱护,这份爱护,她愿意给容楚父母。

因为分神,她也没注意到容老夫人在殷勤询问容楚身体,“……你最近脸色似乎不好?……嗯?……没什么问题?真没什么问题?来……这汤多喝些……”一边说着,一边还瞟着她。

太史阑当然信号屏蔽,她向来思考一件事极其专注,不会分神。

想定了,她一搁筷子,道:“陛下要考察叮叮当当课业,等下我就把他们送过去。”

叮叮当当立即欢呼,站起身准备收拾自己的小箱子。

“不行。”容老夫人脸色原本就有些不好看,闻言立即搁了筷子,道:“哪有晚上去皇宫的道理。这考察课业,明天白天也可以吧。”说完便看容家父子,意思是他们去婉拒。

太史阑心想这其中原因哪里能和她说明白,再说景泰蓝从来不是随便提要求的人,他难得开口,定有他的原因,她不能拒绝。

“陛下旨意,不好违背。”她淡淡道。

“皇宫晚上不能去。”容老夫人压低声音,“对孩子不好。”

太史阑啼笑皆非,皇宫晚上对孩子不好?那景泰蓝怎么过来的?忽然想到今天的事,心中一痛,想着皇宫晚上果然是不好的。

心疼景泰蓝,她越发坚定要将叮叮当当送去的决心,唇角一扯,道:“夫人,这话还是别说的好。皇宫是天下最为安全的去处,您尽可放心。”

“太史阑。”容老夫人按住两个孩子,吸了口气道,“我这心里惶惶不安的,能明天送去吗?皇帝的旨意别人不能抗,你还是能的,你去和皇帝说……”

“不行。”太史阑打断她的话,努力放软口气,“陛下很需要他们……”

容老夫人再也忍不住了,霍然站起。

“够了。”她道,“陛下需要叮叮当当,他们就该大晚上送进皇宫。国公,你心里眼里,是不是只有陛下,没有你的夫君和孩子?”

“母亲!”容楚立即皱眉,“您累了,回去休息吧。”

容弥也道:“妇道人家没见识!东拉西扯的做什么?不过就是陛下年纪小,想叮叮当当,送他们进宫陪一夜,你想到哪里去了?”

“别拦我!”容老夫人将筷子一搁,“分茶,先送少爷小姐回房!”

“爷爷奶奶爹爹麻麻。”容当当坐着不动,“我认为,既然事关我和姐姐,我们有权利旁听。”

“是呀是呀。”容叮叮毫无被惊吓模样,还是那笑眯眯的样子,“叮叮觉得,叮叮在这里,应该会对你们有帮助哟。”

众人都默一默,对这对活宝无可奈何。太史阑也不反对,反正等下他们要进宫。

“那就走吧。”她对叮叮当当道,“也不必收拾了,宫里什么都有。”

她有心绕开话题,不必再争执下去,却不知这样的态度,看在容老夫人眼里更是独断专行,火上浇油。

“站住。”容老夫人上前,一把甩开想要按住她的容弥,冷声道,“我忍了很久了,可是我实在忍不下了!”

“母亲!”容楚起身。

“夫人!”容弥瞪起眼,伸手就拉她,被容老夫人再次狠狠甩开。老家伙倒愣了。

太史阑看一眼,反而坐下了。

既然忍了很久,不爆发也是毒瘤。

“那就请说。”她淡淡道。

“你还记得你当初的话么?”容老夫人问她,“当时也是在这厅里,你说的关于夫妻的那一番话?”

太史阑点头。

“我承认我当时没说什么,其实心里是赞同你的,我也相信你是能做好的,就算不是一个世人眼里的合格儿媳,你应该还是能对阿楚好,所以我放开了。”

“母亲!”容楚站起身,太史阑立即道,“让她说。”

容楚只得叹息,有点后悔自己怕父母年老受不住,没将有些事先说明。

“结果我发现我错了!”容老夫人怒声道,“言犹在耳,你甚至当晚就……就……”

“就什么?”容叮叮兴致勃勃地问。

“就好事成。”容当当薄唇一撇。

太史阑和容楚齐齐揉眉心,老两口则呃地一声。

容老夫人也不管了,再不说出来,她也觉得压抑,这个媳妇很好,但是对所有人都好,唯独对孩子夫君不够好,这不行。

“结果第二天你就扔下他远走静海,你可知你前一天惊世骇俗闹那一场,然后第二天大张旗鼓离开,你让他丢尽了脸,成为丽京笑柄?”

太史阑怔了怔。

叮叮当当飞快地转着眼珠子,决定回头要好好打听。

“就这样也罢了,你一个女人,非要逞能,抛下夫君去做那总督也由得你,只可怜他和你聚少离多,日日等待,为见你一面还得断腿自伤。好容易有了两个孩子,你竟然没让我们看上一眼,就把他们送去了极东,一别就是四年,四年里我和容楚都去看过,你这个做母亲的,一心为陛下的天下操劳,竟然没去看过他们。四年里你不给他们用我们送去的礼物用具,不给他们太多零钱零食,堂堂国公府公子小姐,什么事都自己做,一双小手都不够娇嫩。如今他们回来了,你还是日夜操劳这天下,很少嘘寒问暖,不顾孩子也不顾夫君,容楚病了你不知道,这冬天大晚上的你还要把孩子送进宫去!”

“我还是当初那句话!”她怒气冲冲地道,“你做女帅做官做到了极致,但是做妻子不够格!现在我还要加上一句,做母亲也不够格!”

太史阑只听见了一句话,“容楚病了?”

“你看,”容老夫人立即道,“他病了你真的就不知道!”

“我有什么病?”容楚立即道,“没那回事,母亲,你操心太过了。太史不是……”

“你当然护着她!”容老夫人泫然欲泣,“可她哪里把你放在心上过?你也好,孩子也好,在她心中都要排在军队和陛下之后……我知道她不喜欢我们,当初那事算是我狠狠得罪了她,她这次回来,你们千叮咛万嘱咐让我好好待她,可是我送去的汤水她不喝,我等她回来她不在,她不理会我也罢了,大晚上送孩子进宫也容不得我说一句话?都说孩子太小不适宜在宫中过夜,当初威国公的媳妇在宫中多呆了半天都失了孩子……”

“母亲!”

“夫人!”

容家父子齐齐喝止。表情无奈。

太史阑皱起眉头,她送过汤水?等过她回来?她怎么不知道?

回头想想,自己一直操劳军务,府里送来的补品很多,她也没空吃,都嘱咐侍女自行解决,大概老夫人误会了。

不过她此刻关心的是另外一件事,“容楚,你病了?”

两个孩子她倒没在意,她知道他们不会多心的。

叮叮当当低低笑起来,叽叽咕咕地道:“麻麻不关心爹爹吗?不是吧?”

容弥听见,叹口气,瞪妻子一眼——孩子都比她清醒。

不过做母亲的更心疼儿子,觉得媳妇做得不到位也正常。容弥摇摇头,内心也觉得这媳妇还是太冷淡了些,对皇帝似乎比对两个孩子还上心,对容楚也不见得多在意。

容弥微微叹口气,他虽然对太史阑没老夫人那么多怨气,相反还很骄傲欣赏,但当初太史阑直接把孩子送走,没让他们见着,他心中也难免遗憾。

“你也别管容楚了,孩子的事也请你放放手,他们也是我们的孙子,我们有权爱护他们!”容老夫人将叮叮当当搂在怀里,“你这样的媳妇,我算是认了命,不求你关心谁照顾谁,只求你不要拿孩子作为进身的台阶!”

“母亲!”容楚霍然站起,目中有怒色——这话重了。

“太史她……”

“行了,不必再说,”太史阑打断他的话,看看天色,“这事之后我会向您解释,不早了,先进宫。”

“你——”容老夫人没想到她软硬不吃,气得眼前发晕,“我没你这……”

“母亲!”又是一声喝,却不是容楚声音。声音娇脆,众人听着熟悉,赫然转头。

“姑姑!”叮叮当当立即飞奔过去。

“榕儿!”容氏夫妇又惊又喜。

站在门口的,正是风尘仆仆的苏亚赵十八和容榕,苏亚脸上有怒色,赵十八神情尴尬,容榕脸色复杂,接住了叮叮当当,摸了摸他们的头。

“避一避好不好?”她和两个孩子商量。

“不好。”容叮叮立即道,“姑姑,来抱抱!”

“不好。”容当当道,“姑姑你有话讲,当当要听。”

容榕叹了口气,微微出神,随即道:“也好。以往你们韦雅阿姨,告诉你们。你们有最伟大的母亲,但怎么个伟大法,你们不知道。今天,就一起听听吧。”

她没有降音量,在场的人都听得清楚,容老夫人皱着眉,道:“榕儿你说什么?”

“夫人。”容榕跨进门,一手揽一个孩子,轻轻道,“您责嫂嫂,责错了。”

容老夫人脸色一变,随即冷笑,“你也怕你嫂嫂。”

容榕摇摇头,“这天下,谁都可以责嫂嫂,唯独我容家人,绝对不可以。”

“为什么?”容老夫人扬起眉。

容榕望定太史阑,太史阑转头。

“当初,她是难产。”

容老夫人神色震惊。

“这……”

“稳婆问,保大人,还是保小孩。”容榕声音清淡,“我在场,我说,保大人。”

四面沉默,容楚道:“榕榕,多谢你。”

“但嫂嫂不肯,”容榕转眼看太史阑,眼神佩服,“她说,无论失去大人还是小孩,哥哥都会伤心,她不要让哥哥伤心。”

容楚霍然站起,看看太史阑,又坐了下去,脸色一瞬间白了。

这句话,她竟一直没和他说过。

太史阑默默吃菜,刚才她没能吃饱。

“没办法生下来,又不能弃任何一个,当时群敌环伺,四面楚歌,刺客来自不同势力,足足有三四拨,从各处展开攻击,近在咫尺,嫂嫂却决定,剖腹生产。”

容弥忽然窜了起来,容老夫人向后一倒,被伺候的嬷嬷扶住,嬷嬷的手,也是抖的。

满堂伺候的人面面相觑,眼神震惊——活活剖腹?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容老夫人虚弱地道。

“当时幸亏李家送来很好的药物器具,嫂嫂一力坚持开腹,是我……是我请缨出手。”容榕闭了闭眼睛,似乎还沉浸在那一刻的惊恐里,“……是我剖开了嫂嫂的肚子……取出了两个孩子,她竟然没晕,一直没晕,她怕我吓傻了,耽误了孩子……当时四面都是敌人,她还掌着我,直到把两个孩子拿出来,当当出来的时候,根本没有呼吸……”

容当当张开嘴,很有点接受不能的样子,他一直以为,自己出来的时候,必然是英明神武,哭声嘹亮的。

容叮叮也张着嘴,她是对那个剖肚子拿娃娃接受不能,那得多痛啊?还有,剖肚子出来的时候一定血迹淋漓,她和这世界打招呼的第一面,那得多丑?

所有人都雕塑一样,容老夫人望着容榕,脸上血色尽失。容弥手指颤抖,想喝茶掩饰,一口灌下去才发现茶已经凉透。

容楚什么人都没看,只看着太史阑,他一直觉得太史阑对儿子偏爱,心知一定有原因,原来如此!

“当时我们都以为孩子死了,准备将他葬了……是嫂嫂不放弃,将孩子倒提责骂,逼出了堵住他咽喉的淤血……”容榕抚摸着当当的头发,“当当,你要永远记得,如果没有你母亲,十个你也死了。”

容当当默然,良久道:“我知道。”

小小人儿,脸色严肃。

“我也知道。”容叮叮软绵绵依着太史阑,摸她肚皮,“麻麻,还痛吗?”

太史阑忙着喝汤吃肉,胡乱呜呜点点头,她今天忙了一天还没吃饭,饿坏了。

一室静寂中,容榕抛下了最后一个炸弹。

“直到孩子安然无恙,我给嫂嫂缝合后,我才知道……那麻药,没有作用。”

容老夫人如被针刺了一般跳起来,四面发出抽气声。

有种经历,无法想象,众人都抚住肚子,仿佛自己肚子也一抽一抽地剧痛。

容榕眼底浮现泪花,紧紧盯着她,道:“夫人。这天下谁都可以责嫂嫂。唯独哥哥不可以,容家不可以,您,不可以。”

------题外话------

听说有人昨天被我阴森森邪笑,笑得手一抖,把月票又收了回去……

啊呀呀昨天我那时在梦游,梦游哈,真的!别怕!别抖!该咋就咋!妹妹你放心大胆地掏,木有虐,真的木有什么虐……

上一章目 录下一章存书签
站内强推赵氏嫡女 男欢女爱 疯批小师叔她五行缺德 御女天下 豪门风流秘史 封神夺艳记 全职法师之极品雷霆 渔港春夜 学生会长和小干事 仙道第一小白脸 调教太平洋 名门艳旅 太岁 景帝纪事 重生之官路商途 混世小农民 官道之色戒 我在男频修仙那些年 极品家丁 小明是怎么死的 
经典收藏御女天下 艳海风波 都市皇宫 穿越之还珠风流 明星系列多肉小说 救!珍稀动物把我家当月子中心了 哈利波特与秘密宝藏 继后 华娱从求生综艺开始 匹夫的逆袭 败光杨蜜钱后,给她一台高达抵债 娇妻如云 荒野求生:捡个女明星当老婆 第一次行医就看到天媚之体 四合院:悟性逆天技能傍身上战场 韩娱之勋 狂飙:开局京海,世界首富 人族禁区,神魔止步 桃花沟 都市之神豪选择系统 
最近更新大学生活刚刚开始校花学姐看上我 高冷女总裁居然是霸道校花姐姐 鬼神世界的我觉醒了神豪系统 高武:霸世战尊 半岛:一切从跑男开始 重生香江:从收购奥迪工厂开始崛起 时空续命者 御兽:异界西游妖魔录 药香如故 都市家事 永劫无间:开局击杀天人榜第一! 冒名顶替,大少回归 建立无上家族,从妩媚女房东开始 重燃之一门三统 发家致富从帮父母卖菜开始 完蛋!我被校花包围了 平行修仙传 末法真人 荒岛生存竞技,我要剩者为王 重生了带着新女友读北大 
凤倾天阑 天下归元 - 凤倾天阑txt下载 - 凤倾天阑最新章节 - 凤倾天阑全文阅读 - 好看的都市言情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