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中药的恐怖
我打量着眼前这个披着头巾的女孩子。
她长得很像那种东亚地区的人，肤色是健康的小麦色，皮肤上有一些金黄色的绒毛。她的鼻子又直又高挺，而眼睛却很深，一双厚厚的嘴唇又大又红颜，好像两片深红色花瓣贴在脸上似的。
“你知道九哥在哪里？”我尽量按捺着内心的激动，因为我现在还不知道对方的意图，是敌是友。
“我自然知道，我知道你是九哥很重要的人，九哥也是你很重要的人。而九哥也是我很重要的人。”
这个女人好像不太会说中国话，带着一种很奇怪的语调。
“你不用对我有戒心，你的九哥，是我救的。我忘了自我介绍，我叫蕾哈娜。”蕾哈娜将头上被海风吹翻起的头巾扯紧。
“啊，原来是你救了九哥？可是，他完全认不得我了。”
“他大脑受伤非常严重，我恢复不了他的记忆。我是在越南长大的中国人，我身上流着炎黄子孙的血液，我是一名中药医师。”
“你可以带我去见他吗？”
“当然可以，我在这里等待你，就是打算将你带去他身边，见他。”
“太谢谢你了。”
“不过，在带你去见他之前，我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如果他问起你，你是他的什么人，你们过去发生过什么事情。你不能告诉他。你可以问他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他问你的关于你，关于他的过往，你只能回答不知道。”
“你……”，我有一股怒气从内心处往上升腾起来。但是，我要忍住不发作，毕竟眼前的这位蕾哈娜是九哥的救命恩人。
而且，我很想再见一次九哥。所以，我点了点头，说：“我答应你。”
“好，那你跟我来。”
我跟随着蕾哈娜转入了一条小径，这条小径一直通向一些小楼巷子，看得出来，这原本是住宅区，只是有一些房子用来作了商店。
蕾哈娜在一所小房子的门口停下来。这房子是青灰色墙壁，上面有大片青色的青苔。
“他就在里面，你可以独自进去见他。我在外面等你。”蕾哈娜微笑着对我说。
我按捺着狂跳不止的心，推开了门，走进屋子。
在这个静雅的房子里，九哥穿着黑色衣服，坐在一张简陋的褐色木椅子上，看到我的进来，脸上立刻流露出一片的迷茫。
“又是你？”九哥唰地站起来，瞪着我。
“是我，我来见你了。”我强忍着内心的波澜，努力让自己的情绪不再爆发出来。
从何时起，我对九哥，会有那么大的情感了的呢？是因为他很多次，为了我，而愿意牺牲自己的生命么？
“其实，其实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我一直觉得，你很熟悉，但是对不起，我记不起你。可是，冥冥之中，我总是觉得在我的前方，有一个女孩子，在等待着我去追随。可是，我记不起她的模样，可是她却给我一种很熟悉的亲切感。”
“九哥，你是我的九哥，小时候我认识你，我们是同一个村的。”
“你肯定知道我的故事，你可以告诉我么？”
“我，去其实也不是很了解。”我强忍着悲伤，“我们也只是偶尔见过罢了。”
“嗯，你应该也不是我所想去追随的那个人。因为我觉得你不像，而且昨晚我差一点想杀你，对不起，其实我只是要那个漂流瓶。”
其实，我见九哥，也是一直很想问他，为啥要偷我捡到的那一个漂流瓶，而且甚至想对我下毒手。也就是说，这个漂流瓶对九哥来说，非常重要。
“因为这个漂流瓶是我在海里带来的。”九哥说，“这漂流瓶隐藏着一个秘密，一个能揭开我想去追随的那个女孩子的身世的秘密。”
“秘密？”
“是的。我在海上漂流了很久很久，直到蕾哈娜救了我。她带我在许多的海岛上穿梭，那些日子，真是令我怀念啊，每天苏醒过来，会看到蓝天，看到白云，然后在那些奇怪的岛屿中出没——”
九哥的思绪飞到了遥远的海洋深处，那些带着腥咸海水味道的海上日子，在他脑海当中盘旋。
……
自从被蕾哈娜解救了之后，九哥就一直跟随着蕾哈娜在海上采药。蕾哈娜是一个神秘莫测的中医药世家，她所需要的药草之类都是在海上寻找。所以，九哥也经常帮她潜下水里找一些奇奇怪怪的药物。
那一天，九哥在一座岛屿的礁石下潜水，他发现了在一条黑色的章鱼身体当中，插着一个玻璃瓶，那章鱼非常痛苦的样子，九哥于是将章鱼身上的玻璃瓶摘了下来，拉扯时候，拉出了一些血肉。但是，那条年迈的章鱼好像得到了解脱一般，立刻游走了。
九哥得到的那个玻璃瓶，正是装着卷纸的玻璃瓶。玻璃瓶的瓶子外面包裹着一层奇怪的银色的箔纸，九哥撕下箔纸的那一瞬间，出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有一个女孩子的肖像忽然呈现出来，但是至少保持了2秒钟，就消失了。
那个女孩子的面容，他觉得就是他所要追随的那个女孩子的面容，所以他一直将这漂流瓶当是珍宝。
但是，今年4月的时候，发生了一件怪事。有一群神秘的黑衣人从九哥手上抢下了这个漂流瓶，然后消失了。这些月以来，九哥一直在追寻着漂流瓶。
听完九哥的话，我再次陷入了沉思。
“九哥，你看到漂流瓶里面的卷纸时候，是完整的还是已经是被撕开了一半的？”
“没有，我自从得到这个漂流瓶之后，从来就没有打开里面。因为我觉得最重要的，其实是瓶子的表面，可是那个女孩子只是在我揭开箔纸时候出现了2秒钟就再也没有看到过了。”
这太奇怪了。那么，这个卷纸被撕裂开去的下部分，很有可能就是那群黑衣人干的。可是，这群黑衣人，又是谁？他们为什么要抢夺这个漂流瓶？为什么他们要夺取这个漂流瓶？在九哥发现这个漂流瓶之前，这个漂流瓶会不会被别人拿到过？
另外，这个漂流瓶表面呈现出来的女孩子，应该不是我。因为如果是我，那么九哥看到我的样子，应该立刻就会认得出来的。
那么，这个女孩子，到底是谁？
是龙婆婆当初弄这个漂流瓶的时候她设置下来的么？如果这个女孩子不是我，又会是谁？
事情凌乱得好像沙滩上的沙子。
“九哥，接下来你打算去哪里？是不是还和蕾哈娜一起？”
我不得不问这个问题，因为我看到蕾哈娜已经在门外对我暗示：时间到了。
“我？我能够去哪里？我哪里也去不了，至少在我的记忆还没有恢复之前，我只能跟随着蕾哈娜在海上四处漂流着，她对我很好的，虽然，虽然她并不是我脑海当中出现的那个模糊的值得我去追随的那个女孩子。”
“要不，要不你跟我回去老家，回去你故乡，说不定，你的记忆会睹物思人，恢复记忆。”
“已经不行了，我哪里都去不了。”九哥看着我，他将他的衣领扯开了一丁点，指着他的脖子说，“你看我现在已经是这个样子了，可以回去么？”
那衣领下，是一缕一缕黑色的树枝一般的东西。
“这，这是什么？九哥，你，你——”
“这些是何首乌的藤。何首乌，你知道吧？用来制作洗发水的何首乌，现在这些何首乌在我的身体里面生长着，除了何首乌，我身上还有其他植物，怀牛膝、酸橙枳壳、莎草根，我现在整个人除了脑袋，身体基本就是各种各样的中药了，所以，所以我回去不了。”
“嗯，再见，九哥。”
我转身赶紧走了，因为我不想让九哥看到我为他而流泪。当我转身之后，我的泪水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走到门口的时候，我很想扭头去再看九哥一眼的，但是我真的不敢。
我的心痛得好像被千刀万剐，一阵一阵的抽搐。我走出门外，看到蕾哈娜，我愤怒地跑上去说：“是不是你将他弄成这样的？你，你这样控制住他，是想让他留在你身边，对不对？”
蕾哈娜妖异地笑，她的嘴唇在阳光下变得通透的鲜红。她说：“你觉得我是这样的人么？他现在变成这样，是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够活命。你知道么，我在海上发现他的时候，他全身上下基本没有一寸的肉了，只留下一个脑袋。如果不是因为遇到我，他早已经死去了。唯一能给救活他的，就是我，就是这些被某些人说无用的中药。”
“谢谢你。请你一定好好待他。”我咬了一下嘴唇。
“他是我的作品，我自然会好好待他。其实我一眼就看出来，你就是他那个所追随的女子，对不对？”
“不。”我冲着蕾哈娜微笑，“你想错了。因为如果那个女孩是我，他看到我的话，肯定会认出来的。你说是不是？”
蕾哈娜停顿了一下，露出释然的微笑：“嗯，是的，的确是这样。好了，再见。不，但愿我们不会再见。”
我抱着土罐，往宾馆走去，我大脑一片空白，什么事情都想不起来。
“花花，你回来了？我解决好了，我们可以再去找九哥了。”金正华提着裤子，急急忙忙从宾馆走出来。
我抬头看了看火辣辣的阳光，阳光刺得我的眼睛涩痛。我笑着说：“不用了，我们吃好饭收拾好东西，回家去吧，我出来读书都好几个月了，我好想回家了。”
金正华怔了怔，然后立刻微笑了：“好啊，我也想回家了。咦，花花你抱着的这个罐子看起来好别致，是什么？”
“老板送的。”
我们乘船离开了岛屿，搭车去了火车站，然后搭火车回家。明天中午才到家呢，今晚会在火车站过一宿，我买了硬卧，我所积累下来的钱，就所剩无几了。
我坐在床边，右手顶着下巴，看着车窗外面的风景，一闪而逝的树木，辽阔的田野，伫立在蓝天下的电线杆，隐没在绿树中的村庄，公路，城镇，所有所有都好像被时光横扫着过去。
车子咔嚓咔嚓往目的地奔驰去，就像我们所有人被设定了的轨迹，咔嚓咔嚓奔去。
一直到窗外的天色完全昏黄下来，我才和金正华泡方便面吃。
“别想了，虽然你没有和我说，但是我知道在我去厕所的那短短的时间，你肯定见了九哥。花花，我记得你曾经和我说过，有些事情，不能强求的。现在，我同样想和你说这句话。”
“嗯，说得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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