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
长风呼啸，现场一片清寂，万千双眼神盯着自吞一剑的苏陌，心绪波动，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这一幕。
“呲呲呲、”剑气入体，断刃发光，源自天王一剑的威势还没消失，再度卷土重来。肆意冲撞苏陌的四肢百骸。
苏陌强忍一口气，眸光镇定，沉默的注视着千流月。
千流月原本平淡的神色，终于出现一丝波动，他下意识的低头凝视苏陌，虽然嘴上没有说出一句话。但这一剑威势如何，他比任何都清楚。
“这孩子、”千流月在心中叹息，知晓苏陌在强行压制，外表看似没有任何疲态，但内部已经在遭受难以想象的冲击。
这一幕千流月，千流空都看在眼里，包括始终没有现身的白袍老道。
再一刻，千流月心念一动，并且他指节不易察觉的旋动，注入一股外人无法看见的气息。
“哎、”
“嗯？”
许久，白袍老道一声叹气然后又带出一串莫名其妙的尾音，不过没有迟疑，他双指消失，再也不曾出声，应该是离开了此地。至于现场的绝大部分人都在沉默。
“即使你我门户差距逆天，但还是不得赞叹一句，你的心性坚韧程度，令我都心生佩服。”千流月微笑，表示赞许。
千流空也是冲着苏陌默默点头，态度回转，“佩服！”
“咔哧、”
数尺长剑一分为二，大半剑身直接穿体而过，但剑柄以及数寸剑身因为被苏陌镇压在体中，难以推动分毫。滴滴殷虹色的血迹渐入地表，触目惊心。
“嘶嘶！”苏陌强行吞下口中的血沫，态度坚韧的看向千流月，“这一剑，算不算接下？”
千流月默默点头，“往后有能力，踏平东都。”
此话一出，在场的修士莫不震惊，踏平东都？那可是敢号称五大域之首的繁华大区，是什么都可以踏平的。
“幸不辱命，为了暮雪，让我踏平五域也在所不辞。”苏陌沉声道，他知晓暮雪家族背景显赫，如果没有足够的实力，很难得到他的认可。
如今千流月终于松口，算是初步承认苏陌的能力。
旋即千流月叮嘱道，“你的路，太难，往后靠你自己的发展。”
苏陌已经听过太多这样的话，心里早已有准备，他微微一笑，客气道，“晚辈知晓，一切放在心里。”
“小子，先前过于无理，抱歉。”这时千流空抱拳，冲着苏陌笑道。
千暮雪长出一口气，心神放松，她临近苏陌，又忙不迭的自责道，“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苏陌，你骂我吧。”
“傻丫头。”苏陌在千暮雪光洁的额头上敲击一下，柔声道，“我都说了自己能接下，跟你没关系。”
“你真的没事？”千暮雪眨巴乌溜溜的大眼睛，认真打量苏陌的伤势，“可是这一剑穿过去了啊。”
“没事，仅仅皮外伤。”苏陌解释，然后晃动手腕的曼陀铃，“记住我们的承诺。”
“我会去找你的。”苏陌抚摸她柔顺的发丝，轻声道，“如果有一天你在东都听到苏陌一名，那一定是我来了。”
“此生为你，一定要走一趟东都。”
千暮雪轻轻点头，冲着苏陌露出可爱的虎牙，然后冷不丁的在他肩上咬了一口，“我等你。”
“回家吧。”苏陌摆手，催促千暮雪离开，然后他看向千流月，“一路就劳烦二位叔伯照顾暮雪了，晚辈不送了。”
千流月和千流空面面相觑，旋即看向苏陌，默默点头，“告辞。”
“那个，多谢了。”苏陌突然对千流月说道。
千流月哈哈一笑，背对着他摆摆手，“明白就好。”
随即两人步伐移动，数个点动，已经过城数百丈，同时离开的还有执天剑，以及秋水剑谷各大高手。
大风起，曼陀铃，一声又一声。
“噗~”片刻后，苏陌面色刹那苍白，当场跪伏下来，这一幕让在场的人都意外连连，无数道眸光落向苏陌，顿感匪夷所思。
“不是说这一剑只是皮外伤吗？怎么会如此？”有人不解道。
“笨蛋，他不过强撑一口气罢了。”现场立刻有修士反驳，而后轻声道，“可惜了苏陌，一代南荒奇才还没争锋天下，便沦落至此。”
一瞬间的态度反转，让在场的人莫名其妙。
须知，这句话看似无心，但涉及面太广，引起现场很多人神色大变，嘈杂声议论四起。张少保，李朝歌，王束，宋冬楼更是眸光泛动，一脸求解的看向四方老辈人物。
“这一剑，虽然承受下，但毕竟暗含天王境强者的蛮横气息，他内伤太重了，也许，真的要废了。”
“这、”
一时间现场鸦雀无声，气氛死寂。
若说全场谁最高兴，当属青桐书院，钱天均抚摸发白的胡须，桀骜的笑了起来，“他本来就没有前途可言，现在被废，正好断了念想。说什么争锋天下，一个不被天道认可的人，还是做凡人比较好。”
韩轩尚未出声，但心中也很意外，这样的人怎么说废就废，过于蹊跷。
柳正海大怒，刚欲反驳，被苏陌一把拉住，“我们回去。”
“陌儿，你、”柳正海心中不忍，颇为自责。
只是恍然间，他在苏陌眸中看到异样的光彩，心神一动，生生压制住心头的怒火，跟无良道士一把搀扶起苏陌，离开原地。
“一介废物，终究没有前途，往后这南荒是我院苍天霸体的天下了。”钱天均恶言讽刺，高傲冷笑。
偌大的石城死寂无声，直至苏陌离开许久，才议论纷纷，引起很大的震动。
“竟然出现这样的状况，哎、”
王束龇牙咧嘴，眸光不定，“可是为何我总感觉事情不对劲？”
“这个家伙，真的这么容易被废？我宁愿相信苍天霸体被废，也不会相信他。”
“、、、”
石城外，黄沙漫天，数道身影凌空虚渡，朝着远方一路疾驰。其中伴随一辆黄金覆盖的战车，滚滚而过。
千暮雪托着下巴，若有所思的看向后方，直至那座浩大的石城再也看不见，她才黯淡的收起帘子，不再出声。
车外千流月和千流空相视数眼，没有出言安慰。
许久，千流空长出一口气，轻声道，“一开始我是不看好那小子的，毕竟不老城门规太深，一般世家连接触的机会都没有。更何况来自南荒的他，差距简直逆天，暮雪跟他永远不可能。”
“可当那一剑、”千流空恍然失神，似乎想起了年轻时候的自己，自嘲一笑，“我比不上他。”
“如果我在搬血境，遇到天王一剑，连跑都嫌慢，更遑论真的上去接那一剑。莫说是我，只怕所有人遇到如此逆天差距的对抗，都会打退堂鼓。”
“为了暮雪，他还真的什么事情都敢尝试。”千流空嘀嘀咕咕道。
千流月拂动袖袍，若有所思，随后恬淡一笑，默默出声，“很有性格的年轻人，即使身负内伤，也要强行压制，不在暮雪面前失态，也好让暮雪安心的离去。”
先前苏陌的异常状态，其实千流空比谁都看的清楚，更明白苏陌的打算。只是再想起，他心中还是甚为开怀。若苏陌真倒在那一剑下，千暮雪肯定要哭闹，不肯离开。
“二哥，你那一剑对他没事吧？”千流空认真询问道。
“无妨。”千流空点点头，解释道，“那一剑起势天王境，但后期被我暗中压缩到搬血境，按照他的体质，只能算皮外伤。不过伤筋动骨还是必须的，多吐点血就好了。”
“说到底，苏陌毕竟救了暮雪，即使他真的一心接剑，我也不会动手。”千流月微笑，“一开始不过是试探他对暮雪的态度，后面真的没想过伤害他。”
“我不信。”千流空瞪大眼睛，质疑道。
千流月无奈，笑眯眯道，“他当今的气血太足，过于刚霸，尤其是跟苍天霸体一战。如此强行走下去，会遭受到反噬。这一剑，我帮他疏导了内部精血，剔断了后患。”
“但那一剑可是他自己强行顶入胸骨的。”
“你以为他真的那么笨？”千流月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反驳道。
千流空龇龇牙，“肯定要伤筋动骨啊，暮雪要是看到了肯定又要造反了。”
“老·子这是在帮他剔断后患，那一剑确实是令苏陌身负重伤了，但后期对他的好处绝对超乎想象，怎么到你嘴里就变了味道？”
“可肯定要吐好多血。”
“你是要找打了吧？”千流月眉毛一立，“没事就跟老·子唱反调，回去给我闭关三个月，要是敢出来，有你好受的。”
“额。”千流空愣神，近乎哀求道，“二哥，我错了，别这样，咱两好说歹说是亲兄弟啊。”
旋即两人齐齐看向大后方，哈哈大笑。
黄沙起卷，夕阳西隐，万丈平原，白烟滚滚，大好河山尽收眼底，而千暮雪也越走越远，直至抵达那座不老城。
“你说他真的会来了？”
“我相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