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文斌以为赵咏薇会责怪赵会彬。
赵咏薇摇头，“我没那么不尽人情，我知道爸推不掉。”
好几年没有回老家，乍一回来，旁人拉着玩两把牌，赵会彬没办法拒绝。
重点是他们只是玩牌打发时间，根本不涉及到钱，都这样也不给面子的话，确实有些不太说得过去。
“咱们回去吧，估计再过半个小时他们俩就回了。”
两人先一步回家。
赵咏薇打开电视机，手指在遥控器上按来按去，总共就那么寥寥几个电视台，再怎么换也换不出花样。
无奈一叹，随手把遥控器扔回到茶几上。
“就这么几个当地电视台，节目如一出辙地无聊。”
梁文斌忍着耐性看了一会儿，不得不认同赵咏薇的看法。
他家里电视上百个频道，还能收到很多海外的电视台。他爸妈除了工作时会用到电脑，不像他们年轻有用电脑看电视节目的习惯。
跟他们这个年龄阶段的其他人一样，两人都只会在电视上看节目。
因此，梁文斌还是头一次见识到电视机打开只有三个台可供选择的情况。
赵咏薇闭眼靠在沙发背上，抱怨道：“这些地方电视台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本来就没什么竞争力，还不播放一些有看头的节目。”
她想起小时候家里电视机根本没有有线，在房顶上支了个锅盖，但能收到的最多只是附近几个小城市的电视台。
那个时候花池虽然早就被列为国家级开发区了，但就是个最普通不过的小县城，否则也不会周围的小城市都有自己的电视台，只有花池没有。
那个时候能收到的频道虽少，但里面播放的全是当时最流行的香港电视剧。
像什么《上海滩》啦，周润发和谢贤主演的一系列赌王题材的电视剧啦，武侠片啦，赵咏薇小时候没少看。
小地方的电视台知道自己观众数量少，想要留住观众，就从早到晚不停歇地播放电视剧，根本没插播广告。
梁文斌随便选了个台，把遥控器放到一边，“只播电视剧，哪儿有钱赚。现在广告多，说明电视台能赚到钱的多了起来。”
赵咏薇丝毫不在乎自己的形象，掀开一边的眼皮，透过半阖着的眼帘缝隙中，往电视荧幕上扫了一眼。
就这一眼，让她眉头皱起。
“那也不能什么广告都接吧？为了赚钱，还真是一点底线没有了？”
能让赵咏薇这么不满的，那肯定是广告太过分了。
梁文斌扭头看了一眼，发现电视上正在播放的是一个卖药品的广告。
某个白头发的老头儿，穿着件唐装，往木头椅子上那么一坐，开口便是一句再经典不过的台词。
“我今天要做出一个违背祖宗的决定。”
赵咏薇翻了个大白眼，“接下来的词儿，不用他说，我都能倒背如流了。”
实在是这种广告太多了，只要打开电视机，不管是哪个台，她都能看到，在北京的时候，每次陪爸妈吃晚饭，都能顺便在电视上看到。
声称家里是祖传御医，手里有一个多么多么了不起的药方子。本来根据祖训，是不能公开的。但他本人仁慈心肠，看不得世人受病痛折磨，于是做出了这么个违背祖宗的决定。
呕！
恶心！
太踏么恶心了！
她都不知道这些大同小异的广告词，在多少托儿身上看到过了。
梁文斌唇齿间溢出一声笑，“别说小电视台了，这样的广告就连央视也不是没播过呀。曲导还为了这事儿跟我们抱怨来着。”
当初曲导制作的宣扬传统文化的电视节目，收视率出人意料地高，一开始只有两个小品牌赞助的节目，到了第一季的后几期，涌进来数个大牌子赞助商。
好好的一档节目，硬是在中间被插播了好几次的广告。
其中就有卖药的广告，几乎跟他们看到的一模一样。
他们跟曲导虽然只有短短的一次合作，但合作过程中双方异常谈得来，合作结束之后，大家也没断了联系。
他们帮国内学艺术的代卖各种有关中国传统文化的作品的网站，曲导一直有关注，偶尔还会从上面汲取一些节目创作的灵感。
因此双方不止于合作关系那么简单，曲导曾经私下里跟梁文斌抱怨过一些节目制作过程中的乱象。
乱七八糟的广告更是让他深恶痛绝。
用他的话来说，“我拍有关传统文化的节目，总会听到各种声音，什么封建糟粕，什么容易引起民族和周边国家的矛盾的。对正经节目严防死守，对这种虚假广告却是大开方便之门。”
“你说每年有多少人看了这样的广告，然后信了，真地掏钱买了。”赵咏薇睁开了眼睛，双手靠在脑后。
梁文斌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回答，两人看向彼此，从对方的眼睛里都看到了担忧的情绪。
中国这么大，很多老百姓还是很相信电视的，越是大的电视台，在他们心里越有权威。
有了电视台背书的虚假广告，也不知道会骗走老百姓多少钱，更可怕的还有可能骗走的是他们的救命钱，与此同时，还耽误了他们的病情。
“本来中医的发展就道路艰难，这些骗子口中的所谓神药，还一个个都打着中药的口号，坏的只会是中医的名声，以后人们对中医的信任度会越来越低。
这是生怕中医在国内的名声太好了。看看美国和日本，美国不知有多少所医学院成立了专门的中医院，而日本手里握着多少从中国抢走的传统药方。”
梁文斌伸出手指轻点她的眉尖。
赵咏薇正忧心忡忡，突然一根手指杵到她眼前，吓了她一跳。
“你干嘛呀？”
“帮你把皱纹推开，”梁文斌宽慰道：“别担心那么多了，再想下去，皱纹就要出来了。”
他正色道：“咱们国家之前一百年被欺负狠了，好东西被抢走太多，这几十年又发展得太快，太多东西来不及规范。我相信，以后只会越来越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