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陌颇为无奈地抹了把脸，又伸手替她拢了拢被夜风吹到脸庞上的发丝，“还好你未随手将这狗牙丢弃。”
“本想丢来着。”梅雪儿在脸上挤出一个笑，抬眸：“可想到毕竟是你送我的，随手丢了总归不太好。”
她在他的瞳孔中，看到了自己的影子，赶紧别过头，看海。
心里又是一阵悸动。
她紧了紧手，将狼牙死死捏在手心。
李陌深深吸了口气，掰开她的小手，拿起狼牙，重新挂回她脖颈，“我不在的时候，它陪你……”
梅雪儿轻轻颔首，“好。”
“在雪狼川，我召集了更多无尘宫的旧人。同时到处探听当年是谁对我母子二人出手。”李陌道，“根据打探的信息，凶手是程贵妃。当年我娘被困在王府时，她就曾多次使小动作想置我娘于死地，所以这些年我一直将她当成我的敌人。
为了报复颜若冰，我与崔宏靖合作，在真国京城杀了太子。可后来我才发现，原来太子竟是程贵妃所出，康王才是嫡子。这样也好，让程贵妃在死前先尝尝失去儿子的痛苦。为了报复程贵妃，同时给颜若冰添堵、扰乱昌国朝廷，我又与楚王合作，由他出面在宫宴上揭开程贵妃当年狸猫换太子的真相，只是没想到，楚王又找了崔宏靖来做这件事。
本来至此杀害我娘的凶手只剩下一个颜若冰，直到前些日子，我偶然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背影。我永远都记得我娘倒在血泊中的那天晚上，虽然当时我只看见几个背影，但那背影早已深深刻进我脑子里。我发现这么多年来我竟然搞错了，那个背影，竟然是皇后养的暗卫。她，才是杀害我娘的真凶。”
“所以，你就将皇后掳了去。”梅雪儿轻声道，“如果我没猜错，你应该不会让她这么轻易死去，而是要让她尝尝当年你娘遭受的痛楚。”
李陌点点头，“对，我留了她一命，我料想颜若冰也不会让她就这么痛快地死去。我要让她生不如死。”
李陌眼中蓦然涌出残忍而狠厉，又略带悲凉的情绪。
梅雪儿对上他的眼神，身子有些哆嗦。
她伸出小手，轻轻覆在面前那双大手上，轻轻拍了拍：“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
李陌侧过脸，目光从她脸上移到她的小手上，又向上再次落到她脸上。
眼中的狠戾早已消失，只余化不开的柔情与扑不灭的炽热。
他唇角微微上扬，“雪儿……”
他喉结上下滚动着，“雪儿，谢谢你……”
一股异样的情绪，自心底开始蔓延。
她担心自己会被那眸中的炽热融化成水。
她像只受惊的小兔，慌乱地躲避着他的凝视，慌乱抽手。
手却被一双覆着些许薄茧的大手捉住。
李陌身子已经凑了过来，温热且充满诱惑的气息吹在她耳根上，“雪儿……第一次见到你，我就喜欢你。”
刹那间，汹涌澎湃的情绪如同那海水一浪一浪地撞击着梅雪儿，她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脏狂跳的声音。
“李陌……”她没法再说，因为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已经不是自己的声音，更像是醉酒后的呢喃。
她强迫自己定了神，身子往后倾斜着，避开前面那让人沉沦的、致命的、带着酒香的气息。
“李陌，你放开我。”她摸到了身畔的酒，下意识往嘴里倒了小半壶。
这才重新整理了自己的情绪，“我，我嫁过人……”
“别跟我说那些见鬼的世俗规矩！谁说女人和离之后不能再嫁？”李陌没有放开她，反而更凑近了些，“在我李陌这里，任何人都有选择的权力，都有寻找幸福的权力。”
“可是……”
“梅雪儿不是这般迂腐的女子，她敢爱敢恨，从不畏惧世俗的眼光！”
梅雪儿坐得有些难受，因为她身子已经不断后仰，躲无可躲了。可面前那张帅得惊世骇俗的脸，还在逼近。
“好吧……”她侧头避着他的气息，“你给我时间，好不好，给我时间理一理。我不知道自己是否已经准备好了，我需要时间好好想一想……我不想在非理智的情况下，再次做出错误的决定……否则，对你也是不公平。”
说着，她觉得自己整个身子都软了下去。
蓦地，面前那个红得像妖孽一般的男人伸出长长的手臂，揽住她的腰，撑着她的身子，近距离凝着她双眸中的波光潋滟。
他没说话，却猝不及防在她唇间轻啄一下，只一下，就放开她，“好，等我回来，你再告诉我你的决定。”
瞬间，鼻腔里全是浓烈的酒香，梅雪儿触电般全身酥麻。
就在她觉得自己又要再次沉沦时，脑海里蓦地传来微弱的、断断续续的歌声：【有生之年狭路相逢终不能避免，手心忽然长出纠缠的曲线……】
像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
“狗蛋！”她失声大叫。
李陌一愣，一句“狗蛋”让所有暧昧的情绪，瞬间化为乌有。
狗蛋？是什么东西？狗的蛋？
【狗蛋！是你吗？狗蛋……】梅雪儿顾不得去关注李陌那复杂的表情，意识狂喊。
没有任何回应。
漫长的沉默后。
她突然扯了扯李陌的衣袖，阖上眼眸，红着脸主动将唇凑了上去。
李陌：啊？&%&￥……
她可以肯定，刚才就是这样，几乎是李陌吻她的同时，脑海中的歌声就响起了。
她要试试，一定要试试，只要狗蛋能回来，即便是她主动，她也愿意。
李陌一脸惊诧莫名地看着她那突然焦急的样子：“这，不太好吧，你……”
他话未说完，因为嘴已被梅雪儿堵住。
四片火热的唇瓣，猛然紧贴在一起，唇齿交合，酒香交融。
李陌掌心枕着女人的后脑勺，似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
他用舌尖撬开她的齿缝，试探着，却没得到任何回应。
他睁眼，却见面前的女人正瞪大了眼睛，眼珠子乱转，心不在焉地不知在想什么。
【狗蛋——】梅雪儿一直在呼唤狗蛋。
脑海里依然一片寂静。
莫非，刚才是我的幻觉。
李陌满腔热情顿觉索然无味，很是无奈地放开她，“你这样玩，会让我落下隐疾的。”
梅雪儿回过神来：可能还不够，再来！
她再次凑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