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祈川的上唇不自觉地颤动了好几下，漆黑的眸底迅速泛起一丝惊慌失措，正想捏一捏裤缝，却发现自己的两条胳膊都被女人握着。
她牵着他的手？！
司听瑜没有直接骂他变态，刚才还冲他笑了。
现在还牵着他的手，这么久了都没有放开！
她真的好喜欢他！
“陆祈川，你今天怎么老是走神，我问你问题呢。”司听瑜拽了拽他的左手，示意他回神。
“我，我想给你画一幅画，谢谢你救了我。”
谢谢你出现在我自杀的前一刻。
“噢，就因为这个？”
司听瑜听到这个回答，不知怎的，莫名有些难过，心底一阵失落划过，声音闷闷地追问道。
陆祈川知道司听瑜对他总是心软的，这会儿眼神里没有了刚才的惶恐不安，有恃无恐地抬起头看着她，骄傲地应声答道：“嗯嗯！”
他只要说出一个理由，无论多拙劣，司听瑜都会原谅他的！
司听瑜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有些挫败地低垂着头，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双手也松了力道，顺着男人的胳膊，缓缓垂下。
“······好吧，那谢谢你啦。”
“不用谢，你，你不用跟我客气。”
陆祈川笑着回应道，猛然感受到她的动作，喉间一紧，右手下意识地紧握成拳，死死藏在宽大的袖子里。
“怎么了？”感受到手下肌肉的紧绷，司听瑜好奇地捏了捏，柔声询问道。
“没，没事儿。”陆祈川生怕女人察觉到不对劲，干脆利落地收回了自己的胳膊，背到身后。
司听瑜沉默了，挫败地收回手，心里不争气地涌上了一股淡淡的悲伤，眼神变得黯淡了一些，唇角微微下垂，双肩耷拉下来，喉咙里咕哝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呆愣地垂眸看着地面。
现在是连胳膊都不能碰了吗？
明明中午还抱她抱得那么紧，怎么，这才过去了几个小时，就全部忘记了？
精神状态稳定了，就翻脸不认人！
这么快就不需要她了？
连碰一下手都不可以！
也许真的是她想多了，陆祈川好像，只是把她当成医生来依赖，根本没有那么喜欢她······
长时间的孤独生活，让陆祈川对情绪变化的感知十分迟钝，就像现在，他还洋洋得意地沉浸在自己的思维里，他偷照片，司听瑜都没有骂他，也没有凶他。
他在司听瑜的心里一定是特殊的！
他并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感觉司听瑜身上笼罩了一层乌云。
可能是上班太累了，或者是刚才手术失败了吧。
陆祈川站得笔直，心头微动，目光扫到了一旁还未完成的画作，脸倏地红了，偷偷抬眸看了眼她，踌躇了半晌，终于局促不安地开口询问道。
“你，你要坐下吗？我给你画，画画。”
司听瑜强压着心底泛出的酸意，平淡的语气中染上了一丝她自己都未察觉的委屈。
“你是想让我坐着给你当模特吗？”
“嗯，真人模特，好画一些。”
这句话说完，陆祈川背在身后的双手疯狂搅动，直到皮肉发麻，牙齿紧紧咬住了口腔里的嫩肉，心虚地直打颤。
他撒谎了。
对他来说，真人模特比照片更难画。
而且他已经以照片为模板，画了一大半了，现在女孩身上的服饰、动作都和照片上不一样，当模特的参考意义不大。
但他私心想把司听瑜留在这儿，有她在，这个病房里的空气都会变得轻松很多。
他不想再一个人孤孤单单地困在这里了。
而且，两个人待在一起，能更好地培养感情······
听到他从善如流的回答，司听瑜垂着的手逐渐握紧，掩下眼底的失落，透亮的杏眼微微眯起，有些陌生地盯着眼前的男人看。
现在的陆祈川，和那天晚上在天台上给她的感觉，有点儿不一样了。
他到底是真单纯，还是在扮猪吃老虎？
一直以来，她自以为牢牢掌握了这段感情的主导权，但是现在看来，好像不是的。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一切举动都轻而易举地被陆祈川的情绪所左右，甚至她的情绪都能被陆祈川的三言两语所影响。
陆祈川看着软弱，没什么攻击性，甚至不太说话，但他已经以一种势不可挡的姿态，悄无声息地侵入了她的正常生活。
这段感情的发展，已经不受她的控制了。
久久等不到回复，陆祈川的双手揉搓的通红，鼓起勇气抬眸，小心翼翼地去看女人的神色。
触及司听瑜冷淡平静的眼神，男人瞬间仓皇地低下了头，垂手而立，神情恭谨，像是犯了错的孩子，胡乱解释道。
“你，你不当模特也没关系，不要勉强，我可以继续用照片······”
“不，我给你当模特，你继续画。”司听瑜抬起胳膊，强势地打断了他未说完的话，“需要多远的距离，站着还是坐着？”
我倒要看看，你能把我画成什么天仙样子！
得到她的肯定答复，陆祈川眉眼多了几分柔软温顺，嘴角抑制不住地勾了勾，从喉咙深沉溢出一声低笑，语气带着隐忍后的愉悦。
“你坐着就好，坐，坐这里吧。”说着，男人殷勤地搬了条凳子放在画板前，怕凳面上有灰尘，直接蹲下身，扯着袖子开始大力摩擦，“我给你擦干净，你再坐下。”
陆祈川勤劳地像个讨地主欢心的长工，活干得又麻利又细致。
司听瑜看着他刻意讨好的动作，下意识地想抬手制止。
这样子的陆祈川看起来太乖、太卑微了，怎么看也不像是会耍小心机的人。
她不需要，也不舍得他这样做。
但一想到刚才男人回答时的直白模样，她的理智立马战胜了心软，无奈地咬了咬唇，幽幽开口道。
“桌子上有湿巾。”
擦得正起劲的陆祈川被她这冷不丁的一句话吓住了动作，反应过来后，手忙脚乱地站起身，从桌子上拿起一片湿巾，抖着手开始重新擦拭，全程低着头，没敢看她一眼。
司听瑜看着他的动作，默默整理着脑袋里杂乱无章的思绪，心里像是被塞了一团毛线，纠结又憋屈。
“好，好了，你要坐吗？”陆祈川将凳面擦干净后，把湿巾整整齐齐地叠好，扔进了垃圾桶，依旧乖巧地蹲在原地，仰头询问她的意见。
“陆祈川，先不画了，你跟我去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