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想着，她也就抬眸细细打量他，本意是想看清他的表情，却只看到男人完美的下半张脸。
喉结上下滚动，性感撩人。
锋利的下颌线，如雕刻般线条流畅的侧脸，凉薄的唇紧绷，鼻子高……
面具挡着，她看不清。
可郑媗不用细想就知道，他的鼻梁一定是高而挺的，是西方血统的高鼻深目。
毋庸置疑，这一定是张很俊美的脸。
不知不觉间，郑媗竟然看入迷了，她脑子里过了很多，纷纷扰扰，缭乱复杂。
“好看吗？”
霍缙川骤然出声，他一向敏锐，怎么会没注意到郑媗落在他身上的目光。
直勾勾的，探究又着迷。
这个发现让他有种隐秘的欢喜，却故意高冷地板着脸，寒意更甚。
郑媗惊悚回神。
不自在地动了动僵硬的身子，却不小心将脸贴上了他的胸口。
怔忪抬眸。
他的脸分明是冷的，可怀抱却是热的。
霍缙川将人放在餐厅的椅子上，垂眸凝视这张茫然娇憨的精致小脸。
“在想什么？”
郑媗扯了扯唇角，声音悲戚，透着摇摇欲坠的脆弱，“我在想，你什么时候杀我？”
素手抓住霍缙川胸前的衣襟，微微颤抖又充满着无助。
“你说过，不会让我活着的。”
她似乎真的很怕。
霍缙川顺着她的力道蹲下身，无声叹息中带着一丝怜悯，“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这个女人，脑袋里到底装的什么？
郑媗却是委屈地瘪瘪嘴，“我方才惹到你了，我很怕……怕你……”
她瑟缩着手指，像是怕极了。
“怕我盛怒之下杀了你？”
霍缙川轻笑一声，抬起她精巧的下巴，“要杀你，我早就杀了。”
他压根不会让她活到第二日。
既然他容她活到现在，还踩着他的底线蹦跶，就是默许了她的存在。
郑媗怔愣着抬头，眸中氤氲着水意，眼尾发红，媚态横生，娇怜哀婉。
霍缙川蹙眉看着眼前这个肚子里揣着他的种的女人，不耐地撽械投降。
“我说过，只要你乖乖听话，我就给你你想要的。”
他能给的，远不止金钱。
郑媗吸了吸鼻头，抽噎着，仿佛随时要哭出来，可怜巴巴地嗫嚅着。
“如果我想要你娶我呢？”
一石激起千层浪。
霍缙川错愕地看着郑媗，瞳孔紧缩，目光幽深晦涩。
良久，他冷冷勾唇，“想我娶你？”
郑媗眨巴着眼睛，精致的面容划过一抹肉眼可见的低落，“不行么？”
她似乎是觉得自己语言有些匮乏，苍白无力地解释，暧昧丝丝缕缕裹挟着他。
“我已经是你的人了，身上沾满了你的气息，郑家最好面子，他们定会嫌弃我这个让他们丢尽颜面的不洁之人！”
“你是霍家人，要是娶了我，保住了我和你的颜面，也不至于让他们太难堪。”
“不行。”
霍缙川直截了当地拒绝，细看还能观察到他嘴角的嘲弄。
“为什么不行？”
郑媗身体往前倾，与男人面对面，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对方脸上，焦急地追问。
眼中的焦灼清晰可见，仿佛她真有多迫不及待想嫁他一样。
霍缙川望进那双琉璃翦眸，哪怕她掩饰的再好，也挡不住里面的惧怕和算计。
她仍旧怕他，只是怕他。
微微俯身，两人四目相对，微哑的声音夹杂着彻骨的冷意，甚至还有一缕不易察觉的失望。
“想做我太太，你给的诚意远远不够。”
诚意？
郑媗垂眸思索，他想要的是什么诚意？
霍缙川没有错过她的表情，松了手，站起身，冲她冷冷地嗤笑。
“换言之，现在的你，没有资格。”
哪怕肚子里怀着他的种，也没有资格。
而后，大步上楼，进了书房。
郑媗不冷不热地扯了扯唇角，还真把自己当成高不可攀的金山银山了，也不害臊！
谁稀罕嫁给一个法外狂徒！
可是……
郑媗烦躁地趴在餐桌上，她试探到，霍缙川的心理防线之深之重。
如果她没有有效的手段，根本难以打破他的心防。
那路易斯给的药，根本就没有用。
说到那个胶囊里的药，郑媗就想骂娘！
什么狗屁破东西！
说是毒药，夸的天上有地上无的，保证人死的透透的。
结果呢，一次还杀不了，必须得连服三次，还顿服？
他当是吃药呢！
怪不得路易斯那蠢货在霍缙川手里毫无反击之力，原来根本没有脑子！
既然是毒药，为什么不准备入口封喉的快效药，而是这么个鸡肋！
她绞尽脑汁想，都找不出合适的时机。
实在是那个男人太聪明了！
聪明到，自己在他面前，就像个小丑。
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和蛛丝马迹，都逃不开他的眼睛。
恰在这时，汤姆带着五星级酒店的厨师过来布餐。
“郑小姐，请用餐。”
郑媗看着眼前色香味俱全的丰盛菜系，却隐隐蹙起眉头，“今天这菜……”
“哦，是家主吩咐的。”
汤姆连忙为霍缙川说好话，“您身子虚亏，家主特意吩咐人，做些少油少辣的菜，还有养气补血的盅汤。”
这份体贴，可是绝无仅有。
郑媗神色萎靡，“哦。”
汤姆悄悄地看了眼郑媗，方才发生的事他正好听见，郑小姐要求结婚被拒。
家主呢，自己躲到书房去了。
是躲，不是怒极而走。
他跟了家主十年，对家主也算了解，家主若真觉得郑小姐不配嫁他，直接会说她痴心妄想，只配做个玩物。
而不会说着模棱两可的话。
汤姆小心斟酌了下语言，昧着良心送她入虎口，“郑小姐，家主其实很好哄的……”
二楼书房。
霍缙川坐在落地窗前的沙发椅上，指尖一抹猩红，烟雾缭绕，遮住了他的情绪。
可周身的孤寂和悲伤却格外醒目。
那些混乱不堪的过往侵蚀着他，记忆里已经模糊的母亲在声声泣血地嘱咐他。
“Ken，只有利益没有爱情的婚姻是痛苦的，你长大后，一定要娶一个自己喜欢也全心全意爱你的女孩，不要像我一样……”
霍缙川凉薄地勾唇。
爱情？喜欢？
浅薄又低俗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