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湿气息越扑越近，拂过鼻尖，应疏月卖力滚了滚喉咙，静静等待……
忽然，她身心一坠，仿佛跌进一池温汤里，身体颤了颤，酥心的涟漪一圈一圈，以她跳动的心脏为源，向四面八方轻轻荡开。
层层叠叠，循环往复，不止不休。
车外人声不在，车轮滚动声不在……
全世界好像都化虚了，只有他，只剩下了他在活动。
他的气息好闻极了！索取得又缓又温柔，一分一毫侵略，轻车熟路地攻破齿关，缠搅勾拨。
此刻的感觉彷如溺在深水里，又像飘在云端，脑海之中空空荡荡，耳目闭塞，她全身上下只有心脉血液在流动，只有唇舌在承接他的爱意。
轻而缓的绵绵不绝的缠吻像是长了无数只尖锐的利爪，挠得她旖旎秀峰那片瘙痒难耐。
虚幻而又真实的幻梦里，应疏月清明地见他从粉色桃林里缓缓走来，温情脉脉。
她展开了双臂去拥抱，紧紧地。
然而现实是她连回吻他的动作都无法完成，口中软舌现下成了个摆设，任人占夺。
吞咽彼此交织的爱意。
美人咫尺，索要的人已不满足齿间一点风光。
左手穿过滑腻秀项，纪寒舟揽住应疏月如削薄肩，闲出来的手小心翼翼探入薄衫襟口。
应疏月抗拒地迎合着，羞耻而又希望被爱抚。
急促的气息让峰峦起伏跌宕。
低浅哼吟从喉咙里漫涌出来，顺着唇齿传进纪寒舟大脑，诗歌一样的好听撩人。受到鼓舞般他放手一搏，时轻时重，时有时无地揉弄。
她的吟唱愈发好听了。都是他的功劳。
他还可以给更多，可那绣了花纹的一层柔滑缎子隔阻了触感……
心血一涌，他猛一把扯下碍事心衣。
瞬忽间隙，纪寒舟只觉舌尖剧痛，丝丝腥甜蔓延于两人唇齿之间。
“唔……”他被死死咬住，撤不开身。
来自应疏月的暴力反抗浇熄了窜天焰火，那些美妙就此打住。
正在这时，滚动的马车戛然止步，小乙道：“大人，到府了。”
纪寒舟：“……”
长影道：“指不定在干什么坏事呢，我看看。”
刚要拉开雕花的车门，一个不知道什么的物体“嘭”一下砸过来，抵在门脚。
纪寒舟死命挣脱利齿，口中悉是自己血液的味道，没地方吐，抿抿唇尽数咽下了。
知道长影总以调戏他为乐，纪寒舟忙环视四下：美人青丝襟领被他蹂躏得乱糟糟，掌心还握着她冰蓝刺绣小衣。
放哪儿？
纪寒舟心急不已，像个偷欢的小贼，左瞻右顾。
忽一闪念，他将小一件衣服倏地揣进胸口领中。又拢好应疏月的衣裳，抻好被子，理顺她乱发。
端端正正坐好，眼目半阖，冷森森道：“以后不准上我车。”
一扇车门轻轻推开来，一缕青丝伴着根绿色发带晃进光里，贼眉鼠眼的脑袋探进，巡察一遍车内，哪里都整整齐齐的，人也整整齐齐的。
长影失望：“无趣。以前我觉得江峋是个不开窍的闷葫芦，没想他这个弟弟装起沉稳比他还闷。一家什么人呐！”
“挡门边上辟邪呢？”纪寒舟冷幽幽怨怼。
纪寒舟生气的样子在长影看来是好笑又好玩，所以不管他怎么凶，长影都笑以面对。
他把门拉开，满脸堆笑：“大人请。”
纪寒舟浅咳一声，强装持重，转身过去抱起应疏月。
看着被他侵略得春色潋滟的面容，心里慌的不行。
经过方才那一下强烈的本能反应，应疏月此时也疏通了部分经脉，可以睁眼或者说话了。
但她没这么做。
要现在醒过来，亵衣不在，胸前空荡荡的，那场面……
何不如死了的好！
且她倒想看看，这个为逃避喝药不愿回府的人还能整出什么幺蛾子？
即便已装成个不省人事的模样，应疏月也实在忍不住，脑海里构画出的都是他刚才手忙脚乱还要故作镇定的模样。
一定有趣极了。
硬憋着不出声，被人用狐裘大衣掩面包裹着一路抱进气味熟悉的床榻上，跟在后面的还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长影。
纪寒舟给应疏月盖着被子，语气不耐烦地对跟来的人道：“你一直跟我做什么？”
长影在他房里闲转一圈，瞧瞧这个，摸摸那个：“公事你不听了？”
“书房等去。”
长影摇着袖子慢悠悠往门外走，纪寒舟也欲起身离开。
应疏月不甘心他们就这么走了，此次长影回来，一定会说到她想听的事。
比如应然，比如慕云嵇……
她脑里囫囵一转，猛一下逮住纪寒舟衣裳，迷迷糊糊吐出几个字：“黑，怕。樛安，你在哪儿……”
矫揉做作的嗲音把应疏月自己都恶心到了，偏在纪寒舟听来是那样的软弱无助，楚楚可怜。
他心一软，决定留下来陪她：“回来。在这里说好了。”
迈出门槛的脚步一顿，踅身：“纪二！你过分了啊！对我呼来喝去的，你准备拿什么来补偿我？我长影可不白干。”
纪寒舟说：“你想要什么？”
长影说：“还是那句话，送我个纪家孩子，或者你认我当大哥……也行。”
此话一出，无疑又要惹怒纪寒舟：“我认你当大爷！你是准备死缠上我纪家了是不是？还要孩子？老子自己都还没有孩子！”
见他每次生气都是一副冷漠死人脸，像这样破口大骂的场景应疏月还没见识过，想笑又有点心疼。
如果他的人生没有经历翻天覆地的变化，一定是个恣意的性子，何至于像别人说的那样是个令人胆惧的“玉面无常”。
长影嘿嘿笑：“哥哥就稀罕你这会炸毛的模样。怪可爱的，哈哈……”
纪寒舟无语凝噎。
实在不能理解这人从见过他起就老爱来惹毛他，自己那亲大哥看见了也只是在一边看戏。
以前他是不怎么喜欢此人的，觉得他很烦。
纪江峋走后，他却自愿充当起了大哥一角，不辞辛劳一直在帮他。
纪寒舟心里虽早已将他视为亲人，但绝不能在嘴上承认。
这是他最后的倔强了。好不容易熬过了失去亲人的黑暗时光，他不想再去触摸有人宠惯的哪怕一丝温暖。
他如今已是一家之主，肩挑一族兴衰，怎可能像以前那样左一句爹娘，右一句大哥！
纪寒舟乜了长影一眼，“有事说事。没事滚蛋。”垂眸轻抚应疏月的手，示意他会陪着她。
应疏月也装得很真，无人察觉。
长影拉过一条凳子坐下说：“你还记得檀城那批镖的事吗？”
“嗯。梁百万嘛。怎么了？”纪寒舟说。
长影说：“有了那一次发现后，咱们的人接连查出有不少玄铁兵器从南一路往上走。
还不是只有镖局上套，他们利用各种途径把兵器都集中在京都外一个镇子上，预谋不轨啊！
如今珩王就要归宗了，身份就要不一样了，要不要派人将那些人给控制起来？
祭云宫老巢被灭了，散布在各地的野鬼们却还死心塌地，完全不受影响。你就不做点什么？”
“做什么……你早时说他肤白貌美是什么样子的？”纪寒舟发问。
长影惊了瞬：“刚才你不让我说，现在说正事呢又想听这种男人春色……咦——”
但见一道犀利瞳光掠来，长影正经道：“就是嫩白，柔滑，像婴儿一样……对呀！”
一拍大腿，他恍然大悟，知道纪寒舟的关注点原来在这儿，“他都三十多了，还吃尽苦头，怎么能过得比陛下还矜贵？保养得那样好！可这能说明什么？”
炯炯眼光带着疑惑等待回答。
纪寒舟先看了静得无波无澜的一张脸，确定她是沉睡的才说：“你对月族的秘术可有了解？”
长影说：“听过那么一点点，不多。”
纪寒舟问：“那日殇南王后见了墨如雪也有些惊讶，你送她回去时就没多说什么话？关于墨如雪容颜不老的。”
长影想了想说：“应该是提到了，回去路上她闲说了几句，大概就是很久以前的月族长老研究出一种诡异秘术：把一个健康人的血液换置到另一个受伤的人身上后，可以加快伤者愈合；同样的，把一个健康人的脏器换到病者身上就可以让他得到新生。”
“两者不同的是：换脏器需要巫医操刀，开膛破肚……成功几率极小，目前来说应该是没有把握的空论吧。只有那些傻子才相信祭云宫骗人的鬼话！”
“那另一种换命之法又是什么？”纪寒舟又问。
“剩下这换血的术法，又得分两种情况来进行。
一种是主动吸取对方身上血液，但也会承受对方的疾病、功力等；再就是被动接受对方强行的灌输，被迫获得愿意续你生命的人的一切。
换血之法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都需要一定的功力和对应的秘诀，不是只要会打架那点功夫就能实现的。”
纪寒舟说：“如此说来，墨如雪就是用了此种秘术才容颜永驻的了。他的生命里处处有清川的影子，想必是清川把命换给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