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腾好一会儿，李抒玉终于回到湘苑。
她径直走向自己院中的书房，“自己先用午膳，不用管我。”丢下一句话便关上了书房的门。
留下红俏和舒儿面面相觑。
“唉，每次姑娘从老爷书房出来都是如此，难不成老爷是觉得姑娘读的书还不够多吗？”舒儿有些心疼，这个书房只要一进，姑娘便要待上整整一天，不吃不喝。
明明才中了什么迷药，还没有修养好，就又开始折腾自己。
红俏叹了口气，姑娘进书房自然不是因为相爷，而是因为心情极差。
舒儿又拉着红俏好一顿盘问，除了省去容宣世子那部分，其余都交代了。
舒儿听完后微微瞪大双眼：“你说……太子殿下不仅拿走了画像？还想抱姑娘？”
“你说要是宫里旨意一下，咱们姑娘是不是就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红俏摇了摇头：“不知。”
“但是一切未定之前，相爷也不会这么早就将姑娘嫁出去的。”舒儿圆润可爱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屑。
这边李抒玉进了书房，将袖子里的药瓶放到了暗格里。
又从书架拿出一本《尉缭子》，坐在地上便开始翻看。
一页一页看得极为认真……
然而她还是出神了，抬头看向暗格的方向，面无表情的脸上出现一丝茫然。
……
第二日一早，李云瑶就来了湘苑。
“大姐姐，你觉得这两件裙子怎么样？”李云瑶手里拿着一件紫色的花间裙和一件淡粉色的广袖裙。
“这件淡粉色的很衬你。”李抒玉认真瞧着李云瑶将两件衣裙在身上比划。
李云瑶突然有些泄气，将手中的两件裙子看也不看就随手递给后面的侍女，坐在桌子面前两手托脸，唉声叹气道：“唉，我要是有大姐姐你一半好看就好了。”
李抒玉静静看着李云瑶，等待下文。
果不其然，李云瑶转头看向李抒玉，悄悄地道：“大姐姐，你说荣小王爷会喜欢什么样的女子呀？听说，那漓朝的小郡主明媚极了，幼年还和荣小王爷有段趣事呢。”
李抒玉唇角微勾，眉眼透露出一丝凉意，看着面前的少女，轻起朱唇：“云瑶不是一向对太子殿下青睐有加，怎么突然对荣小王爷感兴趣了？”
突然戳中心事的李云瑶笑脸一僵。
她和太子说话的机会都没有几次，李抒玉…是如何知道的？
“大姐姐，你说什么呢！我…我怎会对太子……”李云瑶刚要重新提起笑容，又被李抒玉云淡风轻地打断了话头。
“瑶儿也是祖父的亲孙女，当今相府的二小姐。太子妃是我还是你有什么区别呢？”李抒玉弯了弯好看的桃花眼。
李云瑶看着面前的女子，言笑晏晏，可是莫名从心底生起一股寒意来。
被李抒玉大逆不道的话惊得一时笑也笑不出来。
太子妃是她们随便安排的吗？
李抒玉疯了不成！
李抒玉摸了摸她的头，缓缓道：“瑶儿，你与我不同。祖父一死，我就剩一个人了。而你，还有父亲母亲和哥哥，喜欢太子又怎么样呢？太子人中之龙，喜欢也是人之常情。”
李云瑶慌忙地垂下头，盯着桌子上那堆金灿灿的首饰，仿佛被人狠狠掐住了心脏，又被轻轻地抚摸。
“若是被太子殿下看上，祖父也会帮你的……”
李云瑶魂不守舍地走出湘苑，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只觉得偌大的湘苑静谧无比，和她的鹿苑时时刻刻吵闹不同，从小她就不爱来这里，她讨厌这种寂静！也讨厌李抒玉永远云淡风轻、温柔浅笑的样子。
人怎么可能没有情绪呢？
她是喜欢太子，可是李抒玉却是命定的太子妃，她抢不过李抒玉，她也从来不想抢。
可今日李抒玉却说……
“小姐，我们选哪件裙子？”丫鬟突然开口打断了她的沉思。
李云瑶闻言暼了一眼，只道：“那件紫色的。”
想到祖父昨夜说的，心里有了思量。
她李云瑶，凭什么不能成为太子妃？
……
“舒儿，祖父拿她来试探我？”
“喜欢，就应该去争取不是吗？”
“我做不到的，她可以。”李抒玉将桌子前的首饰一件件收回妆匣里，面上浮现淡淡的讽意。
舒儿复杂地看着李抒玉纤细到孱弱的背影，一时无言。
红俏走上前，帮着李抒玉将桌上的钗环首饰收进盒子里，小声道：“姑娘，你刚刚好吓人啊，把二小姐吓得脸色都白了！”
“没道理这般试探姑娘。”舒儿道，她第一次见姑娘时，姑娘才十四岁，小时候的姑娘最爱穿淡粉色的裙子，娇俏又可爱。
再后来姑娘再也不穿这些跳脱的颜色，变得越来越沉稳，学会收敛情绪。
舒儿也记得，自从那年雪天以后，姑娘彻底就变了。
一个完美无缺的木偶，因为一个人在那样的雪天和他撕心裂肺，让他觉得失了掌控，所以在南容宣回来的时候，怕她又做出什么违背他心意的事。
他想让她安分地嫁给太子，成为他巩固和延续李家地位的一枚棋子。
李抒玉想，祖父怕是多虑了……
南容宣，从来就不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
李抒玉将妆匣 “啪嗒”一声扣上。
-
三日后。
李抒玉早早起了，今日便是昭敏长公主的生辰宴。
舒儿给李抒玉梳了一个垂桂髻，选了几支青玉簪，既可以显出姑娘的贵气，又不会太张扬。
舒儿满意地欣赏着镜子里的大美人，又挑了一件月白色的花间裙。
此时府中门房的赵叔急步过来，兴冲冲地开口：“大小姐，太子殿下来接小姐您了，现下太子殿下的马车正等在正门外呢！”
李抒玉对着镜子看着自己浅含笑意的面容，注视了一番。
这才慢慢起身，“我们走吧。”
李抒玉走到正门，发现一袭紫袍的太子殿下和李云瑶站在一处，而李云瑶不知道在一旁说些什么，一双杏眼里溢满了笑意。
“舒儿，我这是成人之美，你说是吧？”
舒儿看向那穿着淡紫衣裙的李云瑶点了点头：“只希望二小姐能得偿所愿！”
李抒玉缓步而至，朝南珏意行了一礼：“抒玉参见太子殿下。”
南珏意一早便注意这道月白人影慢悠悠地朝这边来。
“玉妹妹何须多礼？”南珏意温声道，“身子可有什么不妥？”
“多谢殿下担忧，抒玉已无大碍。”
南珏意瞧着李抒玉面色如常，点了点头。
李云瑶笑了笑，走到李抒玉身边，亲昵道：“大姐姐，我们快出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