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莱茵再次找上自己后，约旦再也没有睡过一个好觉。
一闭眼，眼前浮现的就是那些因为自己的出卖战死的战士们诘问自己的画面，亦或是他们留下的亲人绝望的眼神。
约旦一次次被惊醒，又一次次吃着安眠药强迫自己睡着，在梦中听取他们的诘问与折磨。
他总觉得哪怕是在梦中聆听那些被自己害死的英魂怒骂，也许会减少一些自己的罪孽呢？
至少，等到闫珩真的抓到幕后黑手那一天，自己也许能光明正大站出来承认下罪责？
可他的自欺欺人，在柏羽昏迷不醒的消息满天飞时被打破。
过往，约旦总觉得只要自己做的好事够多，或许就能减少一些身上的罪孽，可在听见逃脱的柏羽莫名其妙陷入昏迷中醒不来时，约旦才从给自己设置的幻梦中惊醒。
或许他早就醒了，只是一直不愿意承认。
从那些人手中逃走的柏羽，是不是在认为自己安全的情况下，又突然丢失掉自己的意识？
就像约旦最是用“莱茵不会再来找自己”这句话来说法当初做到选择是对的一样。
在莱茵因为柏羽没有被抓到而来找自己索要合理的身份证明时，他就应该明白，做过的事永远不能过去。
夜色深沉，约旦站在自己的卧室中，面对着二十三年前联邦军部出发时的方向跪在地上。
难道他当年，真的做错了吗？
没有人能够给他一个回答，只有当年那个威胁他走进深渊的恶魔请求通讯的声音响起。
约旦像是一瞬间苍老了几十岁，手指无力的弯曲着，最后抖抖索索摸索着摸上黑色的手环，点击绿色的按钮。
这一次的声音和不久之前联系的那一次相比，明显年轻了许多。
“你说过，不会再联系我的。”约旦声线中都带着颤抖。
他在害怕，害怕这个恶魔又会让自己做出不可挽回的事。
“你在害怕什么呢？”年轻的声音中带着不解，“我这人想来说话算话，这一次并不需要总长做什么。”
“只是单纯的提问一个问题罢了。”
约旦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不让对面的人掌控住自己的情绪，故作镇定询问：“为什么问题？说。”
年轻的声音没有拆穿他，低笑一声：“那个叫柏羽的omega，真的陷入昏迷了吗？”
约旦闭上眼，依照自己所知的回答道：“我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吗？”年轻的声音中带着一点蛊惑的意味，“我还以为，是总长您联合他们给我设的一个局呢。”
约旦匆忙想要给自己解释，通讯却被对面挂断了。
在他所看不见的地方，年轻的少年拆下手中特制的手环丢进垃圾桶，脸上带着困倦的走出少有人来往的小巷子。
阳光之下，每个路过少年面前的人都会忍不住回眸再看一眼。
带着耳机的少年听不见旁人的议论，也不关心他们的眼光，只是用只有自己能够听见的声音低声叹气：“唉，看来还是年轻的身体好用一些。”
耳机另一端连着人立马根据他的话做出回答：“博士，您在实验室中培育的个体还有十七个，可以随意更换。”
“不了。”少年抬头看着眼前写着六个字的大门，“现在这个身体已经是学生，我可可不想再换一次花时间考试。”
少年脸上堆着笑，拿出自己的录取通知书走进学校的大门。
“莱茵？”警卫从他的手中接过通知书，不可置信的目光落在年龄上面，“你才十十七岁？”
莱茵眨眨眼，像是不理解他的惊讶：“有什么问题吗？”
警卫将录取通知书还给他，语气中带着佩服的味道：“我还是第一次看见十七岁的联邦第一学院的研究生。”
更恐怖的是，从他在系统中输入眼前这个学生的数据来看，他还是个偏远星系的孤儿。
无父无母，从小一个人长大，那么艰苦的条件都能够在十七岁成为联邦最高学府的研究生，警卫打心底佩服，并且唾弃自己家里那个天天躺在家里等死的孩子。
莱茵婉言谢过警卫的夸奖，谦虚表示自己能有今天都是因为联邦政府的原因。
可在心底，却是计算着怎么样找到柏羽，然后将他成功绑回自己的实验室中。
“这个约旦，都不和外界联系吗？”柏羽翻看着三百多页厚的十五年内从约旦的住宅中像外界发出的信号，发现全部都是各种广播通讯或者接收的娱乐项目，完全没有和外界联系的信号。
更不要提试图捕捉到的异常波频。
“肯定有问题。”又一次确认之后柏羽把这沓已经翻阅过的收起来，起身伸了个懒腰，去到书房的阳台上慵懒靠着，目光眺望这远处的绿荫。
下楼一趟端着果汁上来的闫珩没有在原来的地方看见柏羽，心领神会的放下手中的餐盘拉开窗帘，猝不及防对上人鱼那双才打过呵欠带着几分水意的蓝色双眸。
柏羽瞥了他一眼，闭上因为长时间看资料有些累的眼睛，声线慵懒：“约旦十五年的通讯记录那份资料我已经看完了，肯定有问题。”
闫珩走了两步站在柏羽半靠着藤椅身后，双手轻柔按上人鱼的太阳穴，一边按摩着一边询问缘由。
“十五年以来，约旦的住宅内没有过一次他的通讯终端和外界主动联系的记录，全部都是些没有用的广播等等自动接入的东西。”
“即便他能够保证自己不和外界联系，却不能保证家中的佣人也不和外界联系，很明显，这份记录是假的。”
“上官出错的概率约等于零。”闫珩立刻接上柏羽的话，“那就只有另外一种唯一的情况，约旦一直在防备着他的通讯波频被发现。”
“嗯哼。”
“所以他和那个幕后主使，在这二十多年的时间中，一定有过联系。”
只是关于约旦有没有参与到试图绑架柏羽的这次事件中，还是未知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