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老黄牛。
宋河看着三位神态表情忽然无辜下来的道友，倒是没有太多担心，反而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
他很确定如果小木屋里面的存在想要杀他们，也就是动动手的事情，反倒是这样轻描淡写地直接变牛，应该就不会杀了。
小木屋之中传来了一道声音：
“哼，一群瓜怂，还想伤害老子。”
那声音很是不屑，在骂了一句之后，对唯一还幸存的宋河说道：“你和他们一起的？”
“嗯。”宋河思考了一下这种情况下有没有可能性带着三只牛一起逃跑之后，还是决定有礼貌一点。
能这样轻描淡写还涉及到时间神通的大佬，还是别指望着逃了。
他抱拳道：“前辈，这样被拘禁本来就有些怒气也情有可原，前辈想要什么我们倾尽所有也会补偿，还请放了他们几个吧。”
“……”小木屋中的存在有片刻的沉默。
随后，他回答道：“杀了我的牛，还想打杀我，小子，你说这笔账该怎么算？”
声音有些冷漠，还带着杀意。
可他愿意这样说，就代表愿意沟通。
只要能好好谈，那就不是不能解决，宋河最怕的就是他直接一口回绝，那就反而不妙了。
“唉，这事儿也怪我，是我杀了前辈的牛……前辈，请您责罚！”宋河没有狡辩，只是请罚——但要是他真的动手，那宋河也不会坐以待毙。
大不了就拿出那颗暗星，谁怕谁啊。
“惩罚不是已经给了么，呵呵，看着佛门弟子化作畜生，这幅场面可真是美妙至极。”
“……”
合着您还跟佛门有仇啊。
一时之间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好在小木屋中的存在也没有刻意刁难他的意思，甚至在说过那句话之后，语气柔和了不少。
“小子，我的牛死了，那蜀黍只能你们给我种了……我的要求也不高，给我搞十二个葫芦的蜀黍晶丹，我就放过他们。”
说着，小木屋里面飞出来了一个鼎炉。
那鼎炉带着一股子升腾的火气落到宋河面前，只见它表面铭刻着五谷丰登的图案，下方还有一枚火种正在熊熊燃烧。
火种看起来不大，但火力却极其均匀，散发出的热气将整个鼎炉都包裹在了里面。
看到这丹炉的第一眼，宋河就确定……这绝对是极品法宝级别的丹炉，距离元婴修士的灵宝也就一线之隔了。
按理说，这样的丹炉在灵叶宗内，数量着实不少，起码不会让宋河这样惊讶。
丹炉确实是不重要，可丹炉的材料却让宋河暗暗咂舌。
那绿莹莹带着铜锈的外壳，分明就是传说之中的绿铜瑕金，这种奇异的灵材表面的铜锈越多就代表质量越好。
而他面前的这个，简直是被绿铜锈迹给布满了，散发出一股被时光冲刷的奇异质感。
‘这绝对是极品的绿铜瑕金啊……要是随便给一位匠师级别的炼器师都能搞出来灵宝吧。
啧，这要是让应星堂的那群师叔们看到，真的是要捶胸顿足了。’
他不由得感慨。
小木屋中的存在似乎是嫌弃他一直盯着丹炉不动，开口催促道：“快些去做吧，等你完成，这丹炉就送给你玩了。”
宋河这才收回目光，但忽然想到了什么，左右看了看，奇怪道：“前辈，您说的葫芦呢？”
这家伙说要装满十二个葫芦，但是没给葫芦，这要他们怎么装？
“你不是有葫芦么。”小木屋中的声音理所当然：“乙木葫芦，就用那个装！”
宋河皱了皱眉，这家伙居然还知道他有乙木葫芦，虽说这在外面不算是什么大事，可这样被人知道，还是感觉很不好。
天知道这家伙还知道些什么。
他对自己明显有偏向和照顾，但又不说个清楚明白，就很让人烦躁——宋河唯一能想到的就是丑牛，也就是子鼠的下一个地支。
可就这么一点点信息，他真是一点都想不出来。
‘再问一问好了。’
他纠结片刻，张了张嘴本想再问，却见到那小木屋逐渐虚化，只是一瞬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给人的感觉简直是生怕他出声询问一样。
速度极快，但宋河的视力很好，很确定那小木屋是化成了一堆沙粒，就像是经过了千年万年的时光被风化一样。
风化的过程中，有金色的沙粒在闪烁在流动。
‘流金沙漠。’
宋河猛的就想到了这个名字，那还是四时宝光树告诉他的，据说是宙光之河中的一处险地，因为没有宙光河水的压制，所以很容易跟外界有了联系。
这一有联系不要紧，就有些幸运儿和倒霉蛋被流金沙漠给吸了进去，好运的就在里面获得了一些宝贝离开，运气差的就被永远困在了里面。
所以那只牛是流金沙漠出来的么？
那沙漠能够随意进出？
要真是能够随意进出，或者这只牛能够随意在里面进出，消息一旦传出去，不知道有多少势力想要逮住这只牛吧。
信息实在是太少，宋河有些头疼，他只能叹气之后暂时放下。
目光看向了围在他身边的三只牛。
“道友？”
他试探着问了一句。
结果三只牛没有任何反应，只是甩着自己的尾巴，很是乖巧老实地围在他身边。
这顿时让他更头疼了。
这是什么诡异的术法，居然能将他们的灵智都给压下，这三个人可都是大宗门的弟子，身上不会没有保护神魂的法宝。
“这可真是麻烦事啊。”
他只能就地盘坐，脑后的弥神辉光闪烁起了一抹星光，随后交织成为了一颗极其明亮的金色星星。
那星星的伟力来源是“启明星”，是东方天明之前最明亮的一颗星星，它本身就有“指引”的能力，自然也能帮助魂灵堪破迷雾。
星光从辉光中凝聚，缓缓落在了宋河的掌心，那来自于东方最明亮星辰的辉光是如此的特殊。
只是看着它都能感觉到心中的困惑和迷惘在消散。
宋河将这颗星星拿在手中，冲着三只牛屈指一弹——
启明星拖曳着长长的流光分成了三道，一下子便撞入了三只牛的脑袋里面，还有星屑迸溅。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有这三颗星星的存在，绝对足够让三人短暂恢复神智，甚至借此打破桎梏也有可能。
可意外到底还是发生了。
三只牛痛苦地挣扎了起来，“哞哞哞”的叫声里面也充斥着难以忍耐的痛苦，就像是被剥皮一样，他们鼻子上的环在颤抖。
一股难以言喻的污秽气息传来。
就像是无数畜生粪便汇聚在一起形成的坑洞，还充满了怨气和血腥的味道，只是闻了一下，宋河的神识都在预警。
他忍不住后退了两步。
“这是……造畜之法！”
他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
很后悔刚才没有直接拿出暗星给那小木屋一下。
……
另外一边。
站在蚌壳船上的灵叶宗一行人果然被拦住了。
在一望无际的河水之中，正有猪牛羊等畜生带着血淋淋的皮毛冲击着蚌壳船，每一只身上都带有滔天的怨气。
繁生真人正带着几位灵植师端坐在船头，在他们身后是已经展开的灵植阵法，以光净琉璃竹为核心的阵法正在扫出一道又一道的辉光。
那些光带有极强的净化效果。
每扫到一只畜生的身上，都会像是融化了的液体一样黏上去，渗入到它们的皮毛之中。
然后，那些畜生的皮毛和身体之间会出现一道缝隙，光晕闪烁之间，隐约可见里面是四肢着地的人族，他们有男有女，脸上满是痛苦。
白色的净光并没有直接伤害他们，反而是正在努力将那些皮从他们身上净化掉，试图让他们脱离这个桎梏。
这一切都被在船头的三位修士看在眼里。
秋神蓐收和星恪真人的表情很是复杂。
而稻藜更是握紧拳头。
“造畜，星恪你确定这是你那件宝贝搞出来的事情么？”稻藜已经忍不住质问：“它怎么会变成这样？”
星恪真人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你给我冷静冷静！”
随后，真人手中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冰块，融化之后变成了散发着寒气的冰水。
冰水直接劈头盖脸地朝着稻藜泼去。
后者完全没有反应就被冰水泼了个满头满脸，身上顿时升腾起了白茫茫的雾气，那足够将元婴冻毙的冰水居然在被他迅速蒸发。
他的表情也从愤怒到镇静。
瞬间就冷静了下来。
“是我不理智啊，唉，没想到这法门居然还是出现了，这是为何？”
稻藜深深地叹了口气：“当初畜生道的事情是合云师姐去处理的吧，真的是她做的事情么？
还是说，跟那器灵有关？”
“未必。”秋神先是摇摇头否认了合云的嫌弃：“此事透露着蹊跷，造畜之法虽然威力巨大，可想要阻挡我们还是不可能的。
若真是合云在谋划，绝不会用这种只是让我们感到恶心和厌恶的法子，她会让麾下的陨月剑军出动，干脆利落地解决。”
随后，又说道：“那器灵倒是有可能，不过一定是有什么原因，他不会这么轻易就堕入魔道。”
“所以您的意思是……有人设计我们？”稻藜的脸色又阴沉了下来，怒道：“呵，藏头露尾的，让我揪出来给他脑袋按到肚子里！”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暴躁？”星恪真人对这位师弟可真是一点法子都没有。
都已经让他去福稻洞天里面种了几百年的地了，怎么还是没有抹去那股暴躁之气，反倒比以前还严重了一些？
“哼，师兄你也别劝我。”
稻藜往旁边的桅杆上一靠，双手抱胸，“这事儿跟师兄你的淬光九日晷也脱不了干系！”
这话说的倒是没有错。
淬光九日晷本来就是一件特殊的法宝，里面还涉及到了时光，可以说是星宝千星斗幕网之下最厉害的法宝，没有之一。
当时铸造那件法宝的时候，上界的修士们还想方设法引动了星辰灵力，将二十八星宿之中的十二位星官之力注入其中。
暗合地支和十二生肖神位。
所以，那件宝贝里面拥有十二位器灵。
而且还是神明级别的器灵。
现在几人怀疑给他们设套的就是那宝贝里面的“牛金牛”，也就是丑时金牛。
这怀疑并非是空穴来风，曾经合云真人便拿着那件宝贝参与过一场大战，剿灭的就是在六道之中的畜生道内的一支邪修。
那支邪修修习的是造畜之法，既将被施术者的皮全部扒掉，然后拿畜生的皮盖上去，再施展一些术法和秘药。
长期下来畜生的皮就会跟肌肤融为一体，变成人造的牲畜。
他们就是用这种法门制造出了一支足足数万人的“牛畜军”，用于对抗来剿灭他们的人族修士。
据说当时淬光九日晷之中的“牛金牛”器灵见到这一幕简直是气的差点爆炸，硬生生地将日晷的控制权抢夺了过来。
他恐怖和愤怒的力量跟合云老祖的神通汇聚，形成了一种跟他的力量相当融洽的金色细沙。
那种细沙吹拂之下，任何生命都无法抗拒时间洪流，最终化作飞灰，融入细沙之中。
据说那数以万计的牛畜军就是被这细沙给化作了灰烬，但那些人类和牛族的魂魄被污染的极其严重，几乎无法转世。
当时的场面就连佛门的几位菩萨境的修士都一脸的为难——本身畜生道就是极其特殊的环境，外加受尽折磨和怨气汇聚。
老黄牛本来就勤勤恳恳，却惨遭剥皮抽筋，越是老实牛遭遇到这种事情越是愤恨，更别说后面还经历了不知多少折磨。
所以那些魂魄身上的怨念简直是强烈到令人色变。
最终还是牛金牛跟合云商量，将那些怨气和魂灵全部吸入自己的体内，又借了佛门的一件佛宝，期待能在愿力和时光的流逝下，让那些冤魂们恢复正常。
只可惜现在看来，牛金牛离开了灵叶宗的法阵庇护之后，可能还是被那些冤魂所影响了。
此地的造畜之法是那么的明显，只是看一看就知道和当初被剿灭的那支邪修一模一样。
里面就算是有人掺和，那也一定和牛金牛有关。
不然如此巧合，当真只是巧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