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如雨下。
一队二队还在后面，没有靠近城墙，也就在附近的路边找了些地方躲避，伤亡还算小一点。
可是前面的三队四队就遭殃了。
四队人马，一共一百多人，上来就没了二十多，而且，这个伤亡还在不断地加大。
而城墙上的费无忌，还举着弓箭，死死盯着肖无恨刚才消失的地方。
守城门的四将之中，他的武力值算是最低的，尤其是弓箭之道，可肖无恨比他境界低，却依旧让这家伙躲开了第一箭。
这让费无忌很是不满。
自打知道了肖无恨要去偷袭司空家的粮仓之后，费无忌就一直在谋划这件事儿。
上一次，他因为临到事头反水，导致本来对他挺满意的司空家很是不满，费无忌也不是太痛快。
惹恼了净土寺，便是惹恼了整个汴梁城的所有百姓，不等净土寺干他，恐怕他那些信佛的手下，就该割了他的脑袋，然后去菩萨面前诚心悔过去了。
相比之下，惹恼司空家，威胁要小一点，毕竟司空家只是他的未来，可净土寺却是他的现在。
他在城内没啥出彩的名头，跟其他三将又不算太和睦，反水司空家之后，他也想学着赵怀真和耶律洪珍一样，找人拜个把子，可人家根本看不上他。
所以到最后还是只听捏着鼻子，像是一个受气的小媳妇一样，夹在司空家和净土寺的中间。
虽然如此，费无忌还是想着尽可能能够改善一下自己给司空家的印象，而肖无恨想要偷袭司空家粮仓这件事儿，则是上赶着给他送枕头。
肖无恨？
兄弟？
呵呵。
肖无恨在袁家当左侍将的时候，他倒是愿意认这个兄弟，可是脱离了袁家，谁认得你肖无恨是谁？
天下武夫如同过江之鲫，没了大树乘凉，肖无恨自然没了用处。
不过，此时看来，肖无恨倒是很会给自己提升价值。
自打肖无恨给他说了要去司空家打秋风，他就一边跟肖无恨兄弟情哥俩好，不用花钱你办就行，另一边，他悄无声息的把消息递给了司空家。
只不过，费无忌很是聪明。
他并没有把肖无恨描述成乞丐的头头，而是把肖无恨描述成归顺袁家，想要再立新功的袁家走狗。
毕竟，乞丐不会吸引司空家多少注意力，可要是想要归顺袁家的肖无恨，可就是一个不小的难题了。
这样一来，在司空家的眼里，他费无忌的身价自然是水涨船高。
反正他们没进城门，是不是乞丐，他们如何知道？但凡这些人拿上了武器，那就是袁家的走狗！
费无忌正洋洋得意于自己的聪明，眼看着肖无恨从土墙背后闪出，朝着他这边扔来一颗石子。
他呵呵一笑，闪身躲过，手中的箭矢却已经对准了肖无恨的后心！
“好兄弟，再见咯~”
箭矢如雷。
费无忌似乎隐隐听到了雷声轰鸣，似乎隐隐听到了箭矢的破空之声，似乎已经见到，自己以后加官进爵的好日子。
……
肖无恨已经快把自己的后槽牙给咬碎了。
他从来没有想到平日里和自己交情不错的费无忌，竟然在如此关键如此危难的时候背叛了自己，不仅仅让自己陷入了这必死之地，还把这些乞儿也推了进来！
看着面前已然倒地不起的这些乞儿尸首，肖无恨眼泪已经憋不住了。
的确，是他们自己出手偷窃在先，可谁让他们没办法？
这世道不让他们活，这世道本就是让他们死！
弱肉强食的世界，必死的局面，不拼一把，谁会甘心去死？
“费无忌！”
肖无恨一边飞身躲避，一边抄起了地上一个乞儿手中的菜刀！
“入娘贼的！老子活劈了你！”
他也听到了后面箭矢的破空声，可是已经没时间反应，没时间躲闪了！
转过身，借着一点化劲儿，肖无恨调整了自己的身形。
刚才的石子被费无忌躲过了，可是这次不一定！
那支箭大概率会命中他的左肩膀，他要借着这股力道，把右手的菜刀扔出去！
就算杀不了那个王八蛋，也得让他沾点血！
“杀！”
他喊出了当年他当小小卒子时候的号子，尽管已经快十年没曾喊过，可是此时喊起来却依旧朗朗上口！
一喊起来，仿佛那些死难的兄弟们，仿佛那些浑身浴血的乞儿们，都在呐喊！
肖无恨出了一身的透汗！
值了！
妈妈的，值了！
可，期待之中，射过来的那支箭，并没有射中他的肩膀，他随手抓的那把菜刀，倒是的确飞上了城墙，而且……
而且，夜空之上，另外一把刀，也随着如同神明一般瞬间而降的神雷，一起落下！
轰！
汴梁城的老百姓彻底醒了。
西城门闹了这么大的动静，不少人都醒了，刘家和袁家的人更是早早厉兵秣马，生怕城里再乱起来，也就只有没心没肺的家伙们还能睡着。
对他们来说，怎么乱都是死，既然怎么都得死，还不如睡一觉再说。
可是这伴随神雷的一刀，却带着凄厉而惨烈的铮鸣，带着无穷无尽的怒火，从上空而落，斩断了所有人的梦乡。
就算是汴梁城的周边乡村，无数人也从热乎的被窝和温暖的窑洞之中钻了出来。
神雷如同一条飞龙，从天而落，滚滚十息尚未停止，让所有人都过足了眼瘾。
过完瘾之后，人们又好奇起来，这一刀，到底是谁劈出来的。
肖无恨看着城门上头那把带着雷光的透明刀，眼神复杂。
上次李玄救他一命，他就已经原谅他了，那这次呢？
这一刀不仅仅劈断了空中的箭矢，也劈断了费无忌的脊梁，更是劈碎了半个西城门！
费无忌身边不少心腹和近百名士兵，全都葬身于雷海之中。
雷光烨烨生辉，过了许久才逐渐平息，而伴随着雷光平息的，也有刚才的箭雨。
没人再敢出手了。
领头的人都遭了雷殛之刑，谁敢再触怒上天？
趴在土墙后面的二队队长是个小机灵鬼，他也亲眼见证了刚才这一切，也知道城门上倒立的那把透明刀不是肖无恨之物，可是他还是站了出来，举着双手高声喊道：
“双刀王！双刀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