烂鬼东当然是在逗警员，看他满脸懵的傻样，呵呵笑了起来。
嘶！
扯到伤口，笑容消失，他失声痛叫。
该死的图钉华，竟然跑那么快，还叫小弟围攻，害自己受罪。
不过……
烂鬼东长出口气，心道终于心安了。
替高佬辉报了仇，起码对得起自小长大的老朋友了。
YoYo落到高辉手中，他来不及阻止，也不好意思阻止。
毕竟人家两情相悦，YoYo又过得幸福，烂鬼东还不至于拆散两人。
再说高辉这个上司虽然看不透，但总的来讲，对手下还算不错。
有些小错处，教训几句，也就得过且过，并没有追究。
烂鬼东心里有杆秤，自然不会使绊子。
图钉华就不一样了，除了与高佬辉死掉有关，他还懊恼来着。
当初图钉华杀掉文迪，烂鬼东人脉深厚，早就猜到是他。
可是他看在以往的关系上，没有追究，反而因为帮Yee凑钱，放了图钉华一马，任其后来坐大。
所以要说高佬辉间接死在他手上，也不算错。
哪怕死掉，也要找图钉华报仇。
烂鬼东抱着这样的心态去的，根本没想活着回来。
现在图钉华死了，还和他没关系。
他的确不是杀人凶手，但起码也算个帮凶。
否则单凭‘丸子头’那个怂货，哪里敢偷袭全盛时期的图钉华。
但是所有的不利证据都没了，全让高辉摆平了。
有了图钉华杀文迪的录像，他就是追查凶案、独闯社团的英雄警察。
他欠了高辉的人情，很大的人情。
可惜了！
烂鬼东跟那个警员开玩笑归开玩笑，其实也是自嘲。
他自认没什么能回馈高辉的，也就心情惆怅。
论钱，高辉开着迈巴赫，论地位，高辉是总督察，论身手，高辉一个能打他十个。
人家什么都不缺！
就算想献出一身肥肉，也要高辉取向异常才行啊！
逗弄了警员，烂鬼东倒头就睡。
管他怎样，想不出什么报答的办法，那就去梦里找呗。
如此过了两天，警署的通报下来了。
【陈晓东见习督察与凶徒英勇搏斗，终于将其抓获，奖励勋章一枚，警衔晋级为督察】
升职了！
烂鬼东大喜，不过很快就愣了。
再往下看，还有委任状。
官方的言辞不用讲，大概意思就是他调往油麻地，不能再在元朗任职了。
特么的！
谁想出的点子？
很少离开元朗的烂鬼东有点儿慌。
油麻地繁华是繁华，就算平级调过去，都称得上升职，但他不熟悉啊！
没了元朗的人脉，他就是无水的浮萍。
嗯？
再往下翻通告，烂鬼东瞪大了眼睛。
【查元朗区总督察高辉，任职期间纵容手下散漫破案，导致元朗辖区内凶杀频频，特提出批评和警告】
我艹！
高辉是什么样的人，别人不清楚，烂鬼东可是最了解的。
除了睡YoYo外，几乎挑不出任何毛病。
社团那方面的事务，因为他和李杰森的阳奉阴违，的确突破很小。
但其他的凶杀案，高辉往往一语中的，破案率极高。
这样厉害的总督察，还有受到警告，警署高层是瞎了眼吧。
不对！
不对！
烂鬼东摇了摇头，脸上露出苦笑。
是他！
是他连累了高辉！
不装病了，烂鬼东立即起身，不顾医生的阻拦，直奔元朗区警署。
“到底怎么回事？”
他直奔高辉的办公室，直截了当问道：“是不是我连累你了？”
“和你没关系。”
高辉摆了摆手：“是我以前得罪的人做的。”
“哦！”
烂鬼东点点头：“那我就放心了。”
“油麻地熟吗？”
他苦着脸问道：“现在调我去那里，我不想去啊！”
“油麻地？”
高辉笑了：“我还真有熟人。”
他想起来天叔、贼仔明和头皮，眼中满是憧憬：“你去了油麻地警署，去找一个叫天叔的总督察。他算是我的老丈人，会告诉你谁是自己人的。”
“这样啊！”
烂鬼东松口气：“那我就放心了。”
“不能掉以轻心！”
高辉提醒烂鬼东：“油麻地那边，我朋友多，仇人也不少。”
“嗯？”
“听说过倪家吧？”
“倪家？卖毒粉那个？”
“是啊！”
高辉意味深长道：“我为什么总跟图钉华过不去，就是因为他卖毒粉丸。给这家伙牵线的人，和倪家有很大的关系。”
“如果你和天叔走得近，倪家或许会对你动手。”
“你做出什么样的选择，我都可以理解！”
……
“哦！”
烂鬼东心里有了决断，却没有当众表态：“那我走了。”
看着烂鬼东离开，高辉笑了。
还跟他玩心眼，当他猜不出这家伙的心思吗？
烂鬼东，你跑不掉的！
高辉不信自己做出这么大的牺牲，烂鬼东会无动于衷。
参照以前和高佬辉的关系，烂鬼东其实是个热道心肠，又怎么可能无视高辉做的那些事情。
通报批评？
不痛不痒，他巴不得有这一出呢！
高辉稍稍猜一下，就能理顺清楚，是谁要给自己使绊子。
黄建德呗！
老家伙打电话给高佬辉，想要借刀杀人。
可他万万没想到，高佬辉这把刀，想借的人太多了。
图钉华想借，高辉也想借。
而最终掌握全局的高辉成功了，非但把高佬辉当做刀，还把这刀递到图钉华手中，争取到烂鬼东的信任。
烂鬼东看似混不吝，整日里混吃混喝。
但高辉看得很准，他只是生活中没了目标，一旦为了某些东西去做，势必全力以赴。
杀图钉华就是佐证之一，所以高辉向黄炳耀和董骠提议，由两人向上面申请，抽调烂鬼东去油麻地。
呵！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烂鬼东只要出了办公室，东风立即就会吹响。
东风是谁送出的，当然是李杰森。
别看烂鬼东平日里对李杰森非打即骂，但他最信任的人，除了高佬辉，就是这个‘泡妞烂人’了。
事实上不出高辉所料，烂鬼东从高辉这里离开，立即就打电话找李杰森。
两人约到一家咖啡店，包间里碰了面。
“你疯了？”
李杰森刚坐下，就瞪大眼睛问烂鬼东：“竟然学会喝咖啡了？还来这种地方。”
“别说那些废话！”
烂鬼东没好气问道：“我们的上司高sir为什么会受罚？”
“哦，你想问这个啊？”
李杰森眨眨眼，伸出手来：“给我两百块，我就告诉你！”
“给你！”
烂鬼东这次没有扯皮，直接拿出两张钞票，塞到李杰森手里：“快点儿讲！”
“你！”
李杰森看着两百块，话里透着唏嘘：“看来他们说的是真的了！”
“再磨叽，我就收回了。”
烂鬼东探手就要抓钱。
“嘿嘿，马上说，马上说。”
李杰森急忙收起钱，神秘兮兮道：“我跟你说，你问别人，还真不知道。”
“我上次不是去看病，认识了老同学吗？”
“跟你老同学有关系吗？”
烂鬼东不耐烦了。
“当然有了！”
李杰森表情黯淡：“我以为春天来了，谁知道她竟然有男朋友。”
“那天送花失败，我就下了决心，一定要泡个学生妹。”
“呵呵！哥泡妞太简单了，这几天都是学生妹。”
“你不知道吧？”
他压低声音：“昨晚睡的那个，猜猜上家是谁？”
“你个混蛋！”
烂鬼东拍了李杰森一下：“早晚会死在女人肚皮上。”
“嘿嘿！”
李杰森不以为然，反而洋洋得意：“死在女人肚皮上，就是我的最终梦想。”
“昨晚的那个学生妹，找到我之前，伺候的居然是咱们元朗警署的王警司，他和我是同道中人！”
“王警司？”
烂鬼东也懵了：“看不出他是这样的人啊？”
“当然有原因了。”
李杰森满脸傲娇，就差刻上‘快问我’三个字了。
“还我钱！”
烂鬼东知道他的命脉是哪里，恶狠狠威胁。
“真没意思！”
李杰森撇撇嘴：“王警司之所以变了另一幅模样，其实跟高sir还有你有关。”
“我们俩？”
“对啊！你知道吗？图钉华杀文迪那件案子，还有图钉华死掉的事情，王警司非说高sir的报告有问题。”
李杰森说出了重点：“高sir那天去王警司办公室争辩，里面发生什么，大家都不知道，只听见有响动。”
“呵呵！”
“高sir揍了王警司一顿，还以警衔担保这件案子。”
“王警司那个怂包，打不过高sir，郁闷至极，最终想到去找学生妹来展现警司的威严。”
“他那晚喝得很醉，什么话都抖搂出来了。”
“学生妹听说我是高sir的手下，就把这些全都告诉我，还要我牵线搭桥，想跟咱们高sir打扑克，免费或者倒贴都行。”
……
“我艹！”
烂鬼东瞪视李杰森：“你不会答应了吧？”
“当然不可能！”
李杰森一副看智障的模样，瞅了烂鬼东一眼：“我找高sir说这些，不是想早死吗？”
“对了！对了！”
他深有余悸道：“你知道咱们高sir什么背景吗？”
“什么背景？”
“卧底啊！”
李杰森眼中满是仰慕：“高sir是做卧底出身，猜猜他在哪里卧底？”
“兴鸿社团啊！”
“最早是兴鸿社团的矮骡子，社团覆灭时力挺大嫂，为此被社团除名。”
“但他没有气馁，非但帮大嫂开夜总会，还以此为根基，与洪兴、东星等社团斗争，最终创立了辉煌安保。”
“当年辉煌安保力战三大社团，他一人就能抵得上一个社团。”
“就在大家以为他能统一港城暗面时，他竟然不做卧底，而是回归了警署。”
“不到半年时间，就从见习督察、督察、高级督察，升到了总督察。”
“人跟人就是没办法比，他做的那些事情，哪怕我能做成一件，祖坟上就烧高香了。”
“当警察也不畏强权，助理处长的侄子犯了罪，他照样一枪击毙！”
……
唾沫四溅，李杰森说得自嗨了，满脸陶醉。
大头辉！
高辉！
烂鬼东沉默了。
大头辉的名头，虽然元朗区闭塞，他还是听说过的。
只是没有去了解过，也不想去了解。
磨灭了傲气的烂鬼东，只想做个混日子的烂仔警察，只当那些事迹是传奇故事。
传奇就在身边，他震惊到差点儿自闭。
那么一切都对上了，高辉为了保他，和王警司起了争执。
辉煌安保崛起的过程中，倪家不断使绊子，那些传闻里也讲过。
还有狗屎的助理处长黄建德，肯定是他跟王警司勾结，背地里构陷高辉。
另外……
烂鬼东记起一件事，高佬辉去找图钉华前，澡堂里和他说的那些话。
高佬辉是接了一个电话，才起意回港城的。
他到了港城，就找‘丸子头’查了那个电话，是从警署总部总区打过去的。
实锤了！
就是黄建德，他故意压下杀手死的那件案子，目的就是要高佬辉回港城，杀掉跟他有夺妻之恨的高辉。
特么的！
他烂鬼东是害死高佬辉的帮凶之一，但起码是无心之失。
黄建德这些混蛋才是杀人不见血啊，一个个都该死！
还有倪家！
倪家的根基就在油麻地，他欠了高辉的人情，那就不能放过对方。
“走了！”
他不再听李杰森唧唧歪歪，开着破车，拿着任命书，去油麻地报到。
油麻地的负责人也是一位高级警司，看到烂鬼东，再看了他的名字，满脸惊讶。
“你不是叫陈晓东吗？”
“呵！”
烂鬼东懒洋洋回应：“你还可以叫我陈晓东，因为这是我母亲起的名字。至于这上面的‘黄志诚’，是我那个五岁就不见的父亲上户口起的名字。”
“哦，黄志诚！”
负责人无视烂鬼东的凛冽眼神，义正辞严道：“这里不是元朗，你还是换成正式名字吧。”
摆明了不给他面子，烂鬼东闷着头不做声。
还是元朗好啊，他叫别人如何称呼自己，别人就如何称呼。
该死的油麻地，该死的油麻地负责人！
心里诅咒着，烂鬼东冷着脸向负责人提要求，想跟着天叔那一组。
“这里不是元朗！”
负责人比他还冷，再次给烂鬼东上了一课：“上面要求你去那一组，你就要去那一组。”
“陆启昌的反黑组缺个人，我看你就很合适。”
“马上去找陆启昌报到！”
他声色俱厉：“我会让陆启昌时刻关注你，你休想再偷奸耍滑！”
陆启昌？
反黑组？
烂鬼东有喜有忧。
没有跟着天叔，就没人罩了。
不过去了反黑组，应该能正面硬撼倪家了吧。
希望陆启昌不是个怂包！
他暗暗祈祷。
烂鬼东担心的时候，高辉也从天叔那里听说了这个安排。
黄志诚？
陆启昌？
两人碰到一起了？
金风玉露相逢，那不就是对付倪家的卧龙凤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