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凉枝琢磨他古怪的神情，反问道。
“有问题？”
陆枭抬手摸了摸鼻尖：“我演聂臻。”
沈凉枝立马想起剧本中的情节。
沈沾衣暗恋聂臻，可聂臻心里只有留洋归来的女主，更尴尬的是，后面敌人会把沈沾衣买下来，送给男主，让她待在男主身边打探机密。
两人第一次见面时，还有一场沈沾衣勾引聂臻的戏份。
陆枭怕她误会，以为自己想占她便宜，两手举起，表示无辜：
“这可真不是我安排的，杜家人拍戏都有一个毛病，进组之前，所有演员的名单都保密。”
他虽然不是个好人，却也不至于干这种龌龊事。
沈凉枝只是惊讶了一瞬间，就恢复了淡定。
只是一场戏而已。
两人对话的时候，穿着白色蕾丝洋装的女人，在助理的陪同下，缓缓而来，冲沈凉枝伸出手。
“你好，我是关蕾。”
她是清丽古典的大家闺秀长相，第一眼看过去，气质非常高贵。
沈凉枝同她握了握手，目光若有所思从她面上扫过。
她说的是，我是关蕾。
而不是，我叫关蕾。
一字之差，可表达出的意思却不尽相同。
前者，是向众人介绍“关蕾”这个名字。
而后者，透露出一种不需要自我介绍的自信，仿佛其他人理所应当知道“关蕾”这个名字。
关蕾敷衍同沈沾衣握完手，又盯着她的脸打量。
“难怪杜老爷子千挑万选了这么久，的确是个美人胚子。”
她一边说，一边接过助理递来的湿纸巾，擦拭握过沈凉枝的手。
沈凉枝挑了挑眉，并不放在心上。
陆枭似笑非笑，眯了眯眼：
“关小姐，你不是还有两场戏要拍，再拖下去，丰导又要催你了。”
关蕾面对陆枭，表情好了不少，却仍端着大小姐的作派。
“一个新人导演而已，哪来这么大的架子。”
她说是这么说，可背后还有个杜老爷子，她抱怨两句，却还是朝着化妆间走去。
等她一走，陆枭慢悠悠看向沈凉枝。
“告诉你两个消息，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先听哪一个？”
沈凉枝：“好消息。”
陆枭嘴角勾起：“好消息是，你从关蕾手里把沈沾衣这个角色抢过来了。”
关蕾演了十年戏，眼睛毒辣，一开始想出演的就是沈沾衣，这个角色虽然争议大，可人物饱满，极有可能会爆。
沈凉枝：“坏消息呢？”
陆枭：“关蕾是京市关家的人。”
关家和杜家在京市的地位差不多。
虽然称不上顶尖豪门，可也算中上，对付一个新人演员和新公司，就好比成年人想弄死一个襁褓中的婴儿。
沈凉枝想了想脑海中关于关家的事情，却没有印象。
陆枭见她不惧，又提醒道：
“关蕾和白家的人，走的也挺近。”
沈凉枝掀起眼皮子看他：“京市的动向，你倒是挺清楚。”
陆枭痞笑：“我这人没什么志向，唯二的爱好，一是赚钱，二是吃瓜。”
沈凉枝：“有时候瓜太硬，难免硌牙，小心把牙硌掉。”
宋迢迢几人都不知道韩京的真实身份，唯独陆枭，不知道怎么查了出来。
陆枭笑着露出八颗大白牙：
“没关系，我牙口好。”
沈凉枝打探不出他的底细，也懒得和他斗嘴，拿了个剧本在一旁翻阅。
………
剧组今天的戏，拍到了晚上八点。
累了一天，大家都身心俱疲，就等着收工回酒店休息。
可偏偏，最后一场戏，卡了七次，还是没有过。
再一次被杜老爷子喊停时，关蕾脸上铁青。
杜老爷子脸色也不好看，就差摔剧本了：
“关蕾，这是一场重头戏，情绪张力非常大，也是何欢做出改变，投身革命的原因，你演的太平了，有时候技巧太多，反而失了感情！”
一针见血指出她演技上的毛病，这句话，不可谓不重。
一旁的工作人员，因为顾着关蕾的脸面，没有大声议论，可也目光奇怪盯着她，仿佛在质疑她的演技。
关蕾牙龈紧咬：
“……杜导，不好意思，拍了一天，我可能状态不太好。”
杜老爷子不放心丰薇这个新人导演，也挂了副导的位置，他年轻时也拿过好几个导演奖，只是后来拍戏倦了，才潜心创作剧本。
杜老爷子脸色依旧没有好转：
“给你半个小时，调整一下。”
……
半个小时后。
“啪——！”
杜老爷子直接把剧本砸了。
“让你调整，不是让你越调整越回去，到时候就让全国观众在电影院，看你这张表情僵硬的脸？！！”
他突然的发火，让在场所有人都心头一颤，众人低着头，大气不敢出。
偌大的剧组，一根针落在地上都清晰可闻。
杜老爷子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又看了一眼时间，强迫自己冷静：
“一场戏拍了二十三场还没过，我看再拍下去，也只能越拍越烂，算了关蕾，你先回去卸妆吧。”
关蕾双脸憋的通红，顶着剧组一百多号人的视线，强撑着回到了化妆间。
就当众人以为，可以收场时，杜老爷子看着坐在躺椅里看剧本的沈凉枝。
“我记得你有一场戏，也是在这个场景里拍？”
沈凉枝想了想，的确有一场戏，还是一场重头戏。
这是沈沾衣沦落青楼以后，第一次出台表演，一首《秦淮景》的琵琶评弹，惊艳了整座平城。
杜老爷子语气仍然算不上好：
“给你半个小时，你去换身旗袍，画个淡妆再过来。”
……
关蕾原本想立马回酒店，听闻沈凉枝要演第一场戏，她干脆又不走了。
新人的第一场戏，一般都会不停NG，被骂的狗血淋头。
她换好自己的常服，叮嘱助理：
“你准备好手机，把她被骂的场景录下来。”
沈沾衣这个角色，不是这么好抢的。
助理连忙点头：“我明白。”
……
沈沾衣这一次出场的造型，并不风尘。
相反，清纯的滴水。
一身紧致的白色锦缎旗袍，齐腰的黑色长发被拉直，风一吹，长发飞舞，仙气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