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tm，把我老婆还给我！”
“老子要杀了你，杀了你，守个墓都守不住，拿你这种废物来有什么用！”
撕心裂肺怒吼的人正是颜纪琛。
他双眼猩红，满脸愤怒，恶狠狠瞪着跪地的工作人员，手里还拿着破碎的啤酒瓶，掌心鲜血直流，一副要杀人的模样，奈何双手被两位警察控制着，只能挣扎着用脚踢。
守墓员看起来四十多岁，有些胖。
此刻被吓得跪在地上，发着抖求饶，脸上全是汗，手捂着腹部，衣服上明显的脚印，显然不久前被人狠狠踢过。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该死我该死，但这也不能全怨我啊，墓地这么大，谁能想到有人会翻墙进来挖骨灰啊！”
颜纪琛听见骨灰两个字瞳孔瞪大，里面的血丝似乎要蔓延至肌肤，额角的青筋也愈发突显，“不怨你？艹，挖地那么大的动静你都听不见？老子今天就干脆把你的耳朵剁了！”
胖子吓得立马捂住耳朵。
不敢再吱声。
周围的警察都在耐心地劝着颜纪琛。
“同志，你先别激动，你的心情我们能理解，我们先冷静下来好好说话行不行？”
“对啊，你看，你都把自己的手划破了。”
“而且要把骨灰盒找回来需要你提供一些线索，同志咱们把酒瓶松一松，仔细回想一下，你们家具体都跟谁有仇？”
最边上的警察试图夺走颜纪琛手里的酒瓶，可男人死死拽着，根本不肯松开手指，直到有警察看见颜糯等人走来，问他，“同志，你往右边看看，那是你儿子吗？”
大家以为亲属到来会让颜纪琛稍微冷静点。
可谁也没想到，颜纪琛侧头看见少年脸的一瞬，瞳孔地震，眸底的恨意喷洒而出，整个人像是爆发的火山，无数恶毒的词脱口而出：“畜生，狗东西，你他妈的还敢来？老子今天要杀了你！”
众人顿时愣住，面面相觑。
这……
怎么回事？
怎么像是看见仇人一样？
颜纪琛破口大骂时，楚渊皱着眉捂住了颜糯耳朵，可掌心只能降低音量，那些难听的词还是落入了颜糯耳里。
无数道视线化作实质的刀刃刺来。
他对上男人憎恨厌恶的目光，大脑嗡嗡作响，眼睫一颤，浑身逐渐僵硬，眼眶不知不觉泛了红。
啊？
这种时候自己也不能来吗？
好多人看着，为什么要骂得这么难听？
自己明明……明明也没犯什么大错啊？还是说，妈妈的死，妈妈的骨灰盒被偷都怪自己？
“别怕，有哥哥在。”
温热的嗓音在头顶响起，腰被抱紧，颜糯鼻翼一酸，避开周围打量的目光，贴到楚渊词的怀里，咬着唇，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哥哥……”
他压抑着哭腔，难掩伤痛。
楚渊词将人禁锢在怀里，拍着肩，揉着头，软声安抚：“乖，没事的，周围的人还不了解情况，我们也骂回去，我们人多声音大。”
说罢。
楚渊词朝司瑞等人使了个眼色。
“我给你们几个关键词，一人组一句话骂回去，骂得好工资翻十倍，关键词，家暴，虐待妻儿，垃圾，老畜生。”
司瑞等人表示明白，他们也见不得少年被欺负，但大家都是素质人群，不太好意思破口大骂，直到黑皮高个子保镖开了头。
“妈的，眼睛瞪那么大想被挖啊？老子最见不得你这种家暴男了，一口一个畜生，你是在说自己吗？”
其余的人纷纷清嗓子附和。
“对啊，这个老畜生真不要脸啊！”
“警察叔叔，离这个垃圾远点，他身上的臭味会传染！”
“也不知道是谁虐待妻儿，到处惹事，说不定挖骨灰的仇人就是你自己招来的，老畜生，好好反省反省自己吧！”
楚渊词勾唇冷笑，手温柔拍着颜糯的肩，目光却宛如刀刃，带着刺骨的寒意直视着颜纪琛。
那镜片反射的寒芒，杀意十足。
颜纪琛背后一阵发凉，愣了几秒，停止了挣扎，猩红的眸子开始聚焦，仿佛刚从梦魇中惊醒，喃喃自语。
“这家伙好眼熟……”
等等！
他面前的不是那个畜生！
是……
是颜糯！
颜纪琛低骂着小畜生，再次挣扎了起来。
现场的警察和工作人员都看呆了。
这……
又是个什么情况？
怎么老子骂儿子，儿子又带着一群人骂老子？难道骨灰盒被挖是他们家里人干的？
不过这个发疯的男人竟然是个家暴男？！
一边衣冠整齐，一边拿着酒瓶发疯，众人自然是选择相信了前者，不由鄙夷嫌恶地看了几眼颜纪琛。
最前面的警察收起思绪，快步走向楚渊词等人。
“同志们你们好，请问谁是谭女士的家属？我是A市派出所的王兴，想跟你们了解一些情况。”
大家异口同声回了句警察同志好，颜糯从楚渊词的怀里抬起头，下意识举手，红着眼眶道：“是我，她是我妈妈。”
王兴低头一看，心底不由软了几分。
天。
这小朋友也太乖了吧。
这时，另一道声音响起，楚渊词揉着颜糯的脑袋，附和道：“我也算半个家属，请问王警官现在具体是什么情况？”
王兴愣了一下，这才注意到两人的关系很亲密，惊讶的同时，清咳一声，神情愈发严肃，“可以说是毫无头绪，监控被破坏，现场没有任何足迹，周围也没发现可疑人员，颜先生现在情绪过于激动，也没提供任何有效的线索。”
话语一顿，他将目光锁定颜糯。
“小朋友，你知不知道你们家里具体都跟谁有仇？”
颜糯不知道怎么说，他只知道那人是瘸子，但不知道具体的身份，甚至连名字都不知道。
好在楚渊词替他回答了。
“我们有怀疑的对象，但需要跟那个疯狗确认一下。”
闻言，王兴点了点头，目光扫过身后高大的一行人，嘱咐道：“行，我带你们过去，但切记别动手，咱们有话好好说。”
颜糯乖乖点头，还鞠了一下躬：“好，谢谢麻烦您们了。”
王兴连忙摆手：“没事没事，别这么客气，这是我们应该做的，为人民服务嘛，我们先过去商讨一下。”
“好！”
楚渊词没说话，默默牵住了颜糯的手。
颜糯垂眸将其攥紧。
司瑞等人在后面偷偷瞄了几眼，笑而不语。
一行人过去后，王兴跟其他警察交接了几句，而颜纪琛一直喘着气，恶狠狠盯着颜糯，那目光阴暗憎恶，仿佛一旦没了束缚，他就狠狠地掐住少年的脖子，将他碎尸万段。
“呵，小畜生来了？”
“滚远点，你不配来！当初就不该把你生下来，没有你，我的悦凝就会好好活着，她就会好好活着！”
楚渊词皱眉，挡在颜糯面前，将他往身后带，迎接颜纪琛的目光，凤眸幽深，锐利冷然：“不配的是你，你不配做丈夫，更不配做糯糯的父亲，甚至不配做人，骂你是畜生都抬举你了。”
“你是谁，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颜纪琛瞪大了眼，突然又狂躁了起来，使劲乱踢，“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和小畜生一起设计的？是不是你们把悦凝的骨灰偷走的！还给我！你们赶紧还给我，不然老子杀了你们！”
抓着他胳膊的两位警察连忙加大力度。
还不停地劝说。
“别激动！”
“同志你冷静点，这是你儿子，他怎么可能偷骨灰啊！”
颜糯躲在楚渊词后面，手打着颤攥紧着衬衫。
他咬着下唇没吭声，眼睫被水雾打湿，千疮百孔的心再一次当着众人的面被狠狠扎穿，鲜血淋漓。
好多人啊。
想回家，想回家……
他忍不住扯动男人的衬衫，力道很轻，声音很弱。
“哥哥，我想……”
最后的话一下子又咽在了喉咙里。
不能回家。
现在还不能回来。
妈妈的骨灰盒还没找到，妈妈在天上会不开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