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走在楼梯上时，心中那种不适感突然变得强烈，大脑一重，眼前一花，身体不稳。
他急忙扶住白色的扶梯，右手一松，玻璃杯重重落在楼梯上。
重物落地的声音打断了沈溟的思路。
他站起身，听声辨位，几步来到声响处。
楼梯上，甄星还扶着扶梯顿在原地，右手还维持着握杯的姿势，脚下溅落了不少晶莹细碎的水杯残片，还有一摊明显的水迹。
甄星的裤脚被溅湿，脚踝被玻璃片划伤，有一道细小的血口，在他白皙的皮肤上格外显目。
甄星背对着他，身体在颤抖。
“蓝斯，你怎么了？”
甄星眨了眨眼睛，大脑从混沌中清醒，他低头看了眼摔碎的杯子。
“碎了。”
沈溟视线从甄星身上滑落到一地碎渣上：“嗯，碎了。”
甄星低着的头抬起，看向沈溟，语气无辜：“我不是故意的。”
沈溟觉得甄星的状态有点不对劲，目光划过他脸上的面具，落在他垂在身侧、一直颤抖着的指尖，压下心里疑惑：“知道了。”
甄星唇角微弯，像是做错了事得到家长原谅后的开心。
沈溟看着一地狼藉：“你上楼去吧，我来收拾。”
甄星低头，语气落寞：“上不去。”
沈溟疑惑：“怎么了？”
甄星垂在一侧的手指捏住裤子：“腿软。”
沈溟看了他一眼，吩咐道：“站着别动，等我。”
沈溟下楼在角落里找到睡觉的小胖，吩咐小胖收拾楼梯，然后来到甄星面前。
甄星抬眸看着他，扶在扶梯上的手微微颤抖。
沈溟打量了一下面前的青年，接着伸手，将青年打横抱起来，抬步往楼上走去。
突然被人抱起，身体悬空，甄星下意识地拽住了沈溟胸前的衣服，隔着衬衣感受到沈溟的体温，甄星又松了手指，只是虚虚的拉着。
沈溟低头看了眼青年，不知道这人是怎么长的，这么轻，没有二两肉。
太弱了，仿佛一阵风都能吹倒。
将人放在床上，沈溟转身离开，却被甄星拉住衣袖。
见沈溟回头看他，甄星松开手，轻声道：“可以帮我倒杯水吗？”手指扣着床单，“我可能需要，吃药。”
沈溟这时才发现甄星说话变得流畅了，字也变多了。
“好。”
小胖已经将楼梯打扫干净了。
沈溟先去厨房倒了杯温水，然后去客厅拿了药箱上楼。
甄星坐在床上，将枕头抱在怀里，努力蜷缩着身体。
手指攥紧了枕头，微微颤抖。
电视画面引发了他的渴血症，在那一瞬间，他病发了。
大脑陷入混沌，他的意识被剥离，只剩下兽的本能，长时间没有血液的滋养，他的身体虚弱的连站都站不稳。
如果不是沈溟突然出现，让他清醒，他会像吸食了毒品上瘾的人一样发疯，得不到新鲜血液的他会变成不人不鬼的样子。
如果沈溟见到那样的我，一定会厌恶地逃离。
他不会喜欢的，他会讨厌我的。
他会讨厌我……
像那些人一样，讨厌我……
甄星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那些人憎恶的面容，他们指着自己唾骂，说自己是怪物！
一想起那些画面，甄星心理上觉得恶心，胃里一阵翻腾，他丢开枕头，慌乱向浴室跑去。
“呕——”
甄星趴在马桶上呕吐，喉咙里酸涩的感觉让他很想哭。
沈溟走进房间没看到人，听到浴室里有声响，将东西放下，向浴室走去。
发现甄星在吐，他拍了拍甄星的背，给他接了杯水漱口。
吐出嘴里的水，甄星闭了闭眼，身体脱力坐在地上。
“怎么样，好一些没？”沈溟看着他道。
甄星咬紧牙关，右手下意识握上左手手臂，意识到沈溟在这里，他又松开手。
不能让他看见手臂上的伤。
缓了几分钟，沈溟见他冷静下来了，将人抱起放到床上。
沈溟没有追问他出了什么事，只是将温水递给甄星：“不是要吃药吗？药在哪里，我帮你拿。”
甄星将水杯捧在手里：“床头的抽屉里。”
沈溟拉开抽屉，发现里面摆满了一模一样的白色药瓶，上面没有任何标签，不知道是什么药。
沈溟拿起最近的一瓶，扭头看甄星：“要多少？”
甄星：“三片。”
沈溟倒出三片药，递给甄星。
甄星吃了药，杯子里还有一半的水，被他放在了床头柜上。
吃了药的甄星没有说话，很安静，将枕头抱在怀里。
沈溟看了他一眼，直觉甄星就是吃了药才会发呆。
低头看了眼甄星被划伤的脚踝：“我给你处理一下伤口。你不回答我就当默认了。”
大掌握住甄星精致的脚踝，托着白嫩的脚掌将纤细的腿放在自己身上。
侧身打开药箱，先消了毒，然后喷上愈合凝胶，想了想，还是用绷带缠了两圈，顺手打了个蝴蝶结。
沈溟看着面前缠着绷带的脚，莫名觉得很好看。
驱赶脑子里可笑的想法，沈溟将甄星的腿放回去。
“你好好睡一觉吧。”
甄星没有看他，声音有些哑：“可以不走吗？”
沈溟微蹙眉头：“怎么了？”
甄星无措地捏着手指，眼神茫然：“我害怕。”
“你可以在这里陪我吗？等我睡着了再离开。”
沈溟略微思索，觉得也没什么，利落迈开腿在床边坐下。
甄星吸了吸鼻子，指着一旁的位置：“可以坐这里吗？”
太远了，他什么都感受不到。
沈溟挑眉，没说话，走到甄星指定的位置坐下，手臂枕在脑后，斜靠在床头。
沈溟过来时，甄星向里缩了缩身体。
他躺下身，往沈溟的方向挪了挪，在距离沈溟还有一拳距离的时候停下，手指捏住沈溟的衣角，嗅着属于沈溟的味道闭上眼睡去。
察觉到甄星的动作，沈溟低头看了眼，发现他又拉着自己的衣服。
他不理解拉着别人的衣服睡觉是个什么习惯。
但是世界上的人那么多，谁还没有点特殊癖好呢。
他不懂，但是他尊重。
一个小时后，等人睡着了，沈溟轻轻解下甄星脸上的面具，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