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扫过屋檐，带着雪花滑落在一个笔墨摊子上。
打破了一个清瘦书生和憨厚少年的僵持。
云泽正想把人轰走，对方的肚子传出一阵咕噜噜的响声。
程烁有点儿不好意思，好尴尬……
看着少年有些局促的样子，云泽叹了口气，从怀里摸出两枚铜板。
“去买两个馒头吃吧！”
程烁闻言大受感动，这老板太好了，干活之前还给点儿饭吃，良心老板啊！
激动地从云泽手里接过两枚铜板，连连道谢。
然后一溜烟儿跑去了拐角的包子铺。
新出笼的馒头冒着热气，程烁问店家多要了张油纸包馒头，包子铺老板皱了皱眉，瞄到程烁脚上的单鞋，又多捏了两张给他。
可怜人多了去了，他没那本事管，多给两张纸垫垫脚倒还受得起。
接过裹了四张油纸的两个馒头，程烁心里掏出好人小本本，给包子铺老板记了一笔。
你们等着！
凡是对我好的，等龙王归来……
啊不是，系统归来，必将百倍奉还！
程烁捧着馒头，手里热乎乎的，虽然肚子饿，但他还没急着吃。
回到笔墨摊，已经有个老妇人在那里坐着，絮絮叨叨说着一些话，书生云泽一笔一画，边听边写。
程烁也没吭声，站到云泽身旁，看着他写信。
老妇人这封信是给在从军的儿子写的，嘴里东一句西一句，念叨着家里的事儿。
云泽一句句整理好，落在纸上，全是通俗易懂的大白话，没有之乎者也的咬文嚼字。
待墨迹阴干，云泽拿着信又给老妇人念了一遍，老妇人满意的点头，掏出五文钱，又塞了两个鸡蛋给云泽。
云泽一阵推脱才勉强接下。
送走老妇，云泽才有空搭理站在旁边许久的憨厚少年。
“怎么又回来了？”
“先生，刚看过您写信了，我也会，您放心交给我吧！刚买了两个馒头，我吃一个就成，这个给您。”
程烁隐约知道，古代的穷人，都是不吃早饭的，留着快中午吃一顿，趁天没黑再吃一顿，然后赶紧上床睡觉。
正经吃三餐，那太奢侈了。
想来这个书生老板也是没吃的。
云泽接过一个尚有余温的馒头，咬了一口，含糊不清的拒绝了程烁。
“就算你会写也没用，我只有一套笔墨，现在出来摆摊，等会儿还要去给学生上课。”
程烁脸上真诚的笑绷不住了，大家的日子都这么难过吗？
也有不难过的。
林少爷用上好的茶盐漱了口，几个模样还算周正的丫鬟利落地摆好了早饭。
杯盘碟盏，荤素齐全，满满当当一整桌。
随便吃了几口，便觉得没什么胃口，赏给身边的下人了。
“少爷，您就算不吃饭，太太也不许您出门的。”
管家路过院子，看见那些丫鬟小厮饿死鬼模样气不打一处来，瞪了一眼，然后对林少爷撂了句话。
林少爷阴沉着脸，猛地踹了一脚椅子，转身进屋躺床上去了。
正在屋檐下吃东西的丫鬟小厮面面相觑。
少爷跟乡下一个野小子好上了，这是府里人尽皆知的事儿。
偏偏府里的老爷前些年失势罢了官，不敢在这节骨眼儿上动手，只能忍着。
但大家都知道，那野小子活不久，老爷的事已经快平息了，等腾出手来就会弄死他。
敢勾搭林府的独苗苗，真是活腻了。
天依旧灰蒙蒙的。
老刘头抬头想看看时辰，但看不出来。
肚子已经饿的咕咕叫了，也差不多了。
便拖着半捆柴回了家。
老驴不安地在驴棚里转悠，望着回家灌了一壶凉水的主人，满是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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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知之地，银发小人面前的大屏幕里只剩两三百个小屏幕。
经过长时间的链接尝试，它的速度快了不少，已然不像刚开始那么慌张。
银发小人伸了个懒腰，伸手招来一杯电子饮料，再有半天左右的时间，它就能成功找宿主了。
希望他能坚持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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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烁就着水煮蛋还有半壶热水，把馒头吃了，肚子终于平静了下来。
他跟化身教书先生的云泽打听了条出路，就是脏了点儿。
林府那边儿有个倒夜香下人生了病，又怕丢了活计，正想悄悄找个人替几天。
“你要是能吃苦，我就跟学生的父亲说一声，但先说好，你得把活干好，人家病好了，会给你这几天的工钱。”
“还有就是不许霸着人家的活计，人家一家老小就指着这个活过日子，你年轻力壮的，别绝了人家的活路。”
云泽的警告让程烁心里直抽抽。
难道我倒夜香还能倒上瘾吗？
随即又心中一动，林府？
这个刘铁柱好像有个饭票叫林少爷，万一是林旭呢？
是林旭也没用，现在大家都变了样子，谁也不认识谁。
难道林少爷上来抱着啃，自己问他，你是林旭吗？
万一不是，对方反手两个大嘴巴子，你个小烧货，花着老子的钱，惦记别的男人！
而且自己也不认识林少爷……
程烁犹豫了半晌没吭声，云泽也不催他。
要是对方一下就答应了，他反而不放心。
年轻人哪有愿意干这个的。
直到云泽准备收摊，程烁才回过神儿来，同意了去倒夜香。
多少是个活，能有口吃的就行。
看程烁认识几个字，云泽就让他代自己领着孩子们先念一会儿书，他去那家把这事儿定下来。
那家男人实在病得快起不来，听到有人顶替，顿时大喜过望。
不停给先生道谢。
就这样，程烁在简陋的小私塾里待了一天，等着下半晌跟那个学生一块儿回家，再由那人告诉他工作流程。
一个馒头顶不了一天，但相比较之前的饥饿感，他觉得还能接受。
程烁在林府夜香工的家里，有些坐立难安，这家人尽力拿出自己家的好东西招待他。
但也不过是掺着玉米面的窝窝头而已。
一碗看不出颜色的咸菜疙瘩摆在桌子正中间。
尽管程烁很饿，但只吃了一个拳头大的窝窝头就说饱了。
并不是难以下咽，以他现在的饥饿感，把那一筐窝头干完都没问题。
只是这家六口人，七个窝头，并没有多余的……
如果他再吃一个，恐怕就要有人吃不到东西了。
程烁感觉很郁闷，为什么魏都那么繁华，这里的人只能用少量食物骗骗自己的肚子。
他们人人都有口吃的，却总是吃不饱。
吃完了饭，还不到上工的时间，程烁感觉自己呆在这儿，有些尴尬，就说出去转转，等会儿再过来。
于是程烁回了一趟自己住的地方。
那个户籍还在里面儿，他得带在身上。
刚一进门，三角眼龟公就叫唤起来了。
“怎么着？出去打了几斤野食儿回来都不知道叫人了？”
程烁微微一愣，叫什么？
院子里睡醒的几个男孩子探头探脑地张望着龟公找茬儿。
没人敢上前说话。
他们都是被卖了死契，身家性命都归老鸨子，哪敢多事。
程烁正愣神儿，被人从身后猛一推，一个踉跄，摔进了院子。
我尼玛！
程烁起身回头怒视着罪魁祸首，一点点泄了气。
两个彪形大汉往那一站跟两扇门板似的，中间夹着个穿金戴银，涂脂抹粉的老太太。
打那老太太还行……
这两扇门板打不过……
“怎么，在我的院子挡了我的路，还不能推你一把？”
老太太的声音又尖又细，让程烁想起了听涛庄那个老太监。
估计是老鸨子。
程烁压下气，退到一边儿。
老太太带着两扇门板和狗腿子龟公进了院子训话。
程烁翻出户籍，往怀里一揣，就打算去夜香工那准备进林府上工。
“啪”一声巴掌的脆响，从隔壁门口传来。
程烁关门的手僵住了。
老鸨子揣着手，脸上的胭脂在灯笼底下格外阴森。
“吃里扒外的下贱东西，有好的不想着孝敬老太太，拿去给那些不相干的人，你说你贱不贱？”
龟公在一旁煽风点火。
青袍少年脸上的巴掌印儿清晰可见。
程烁默默走出了门，手里的钥匙被他紧紧的攥着，弯成了弧状。
【叮！欢迎绑定！】
熟悉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程烁抑制不住的激动，浑身发抖。
转身望向院子里高高在上的老鸨子，和她的两扇门板。
老子锤死你！
驴精也拦不住！
我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