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内普被凯伊惊喜的期待眼眸盯住，除了点头什么都做不了，这场抱着亲近意味的交谈，也是匆匆结束。
只是在离开前，斯内普看了凯伊一会儿，想到邓布利多教授的提议，到底是对凯伊说道：“在你越来越沉浸于睡梦的时候，还请通知我一声。”
“为什么？”凯伊眨着眼睛，这让斯内普想到了他记忆中出现过的蒂尔。
那个同样有着银白色眼眸的女巫，是另一个世界的斯内普的爱人，也是生下眼前这个孩子的母亲。斯内普错开眼睛，不叫自己流露出的淡淡惆怅被凯伊看见：“或许我想跟你道个别。”
这个世界的斯内普其实要比凯伊记忆中的父亲苍老许多，相似的年纪却明显经历了更多的沧桑，但凯伊看着他眉间和眼角化不开的郁色，拒绝的话不知为何说不出口，只好胡乱地点点头。
只是道别的话，凯伊能接受，他其实也希望能和这个不记得自己的父亲好好道别。
他已经在独自的思索中慢慢能理解这个世界和原本的“家”的独立，他以后应该不会再见到这里的任何一个人了。
这样想着，对自己疾言厉色过的斯内普似乎都没那么讨厌了。
凯伊目送斯内普下楼的时候，觉得内普的背影都带上了几分他理解不了的情绪，凯伊的心里沉甸甸的，很难过。
韦斯莱夫人不知道凯伊为什么突然情绪低落，安慰的话语都落了空，只好给凯伊做他爱吃的各色点心。
她在忙碌中准备了很多吃食，她觉得总会派上用场的，如果大家哪一天忙到来不及开火的话，这些零食点心至少能填一填肚子。
日子一天天过去，凯伊每天都在长时间的睡眠中醒来，这份异样韦斯莱夫人被邓布利多教授提醒过，知道不是什么大问题，因此并不打扰凯伊的睡眠。
但格里莫广场12号外，许多波及不到凯伊的事却时常在发生着，只是没人说给凯伊听，格里莫广场12号被隔绝了起来一般。
凯伊已经在这个陌生的世界待了十个多月了，从夏天到冬天，再到夏天，凯伊只觉得格里莫广场12号偶尔安静，偶尔热闹，大部分时间只有墙上的肖像画和韦斯莱夫人会跟凯伊交流。
就算是这座房子的主人哈利，他也和几个伙伴一起忙忙碌碌，和凯伊这个孩子说不了几句话。
凯伊不知道他的舅公为什么一直不出现，他问起的时候，大家也都一脸悲伤地不肯告诉他。凯伊渐渐也能猜到这个世界的小天狼星出事了。
就和教父告诉凯伊的那样，迟早有一天，很多人都会离开他的身边，不是因为不爱他，而是他们需要去死亡后的世界进行探险。
这个世界的小天狼星已经去死亡后的世界探险了。凯伊默默接受了这个事实。
但凯伊的大部分时间，其实还是在睡梦中度过的，醒来时总会有分不清梦境和现实的感觉，他在又一日睡满了将近二十个小时的时候，拜托韦斯莱夫人去通知了霍格沃茨的斯内普。
二十个小时，凯伊再年幼也能觉察到自己的不对劲。他想到自己去年是在入睡后来到的这个世界，看来他的离开，也会在无意识的睡梦中。
凯伊掰着手指，清数自己想要告别的人。
太多了。
“听说你最近一次睡了二十个小时。”斯内普把自己从韦斯莱夫人那里听来的最新消息复述了一遍。如果不是凯伊的情况特殊，这样长时间的睡眠，会叫人怀疑凯伊是不是什么需要休眠的混血物种小巫师。
类似的特例虽然少见，但魔法世界无奇不有，斯内普在研究魔药的时候没少了解。
“是的。”凯伊忍不住打了个哈欠，他已经清醒有一会儿了，估计跟斯内普道完别，他又要开始长时间的睡眠了，“真想跟大家说声再见。”
如果是睡梦中离开的话，凯伊不确定自己究竟会在哪一场睡眠中离开。可能是今天，也可能是明天。
随时都有可能。
斯内普沉默了，凯伊本以为他会跟自己简单地说几句道别的话，就会立刻离开，毕竟前几次见面他都是行色匆匆的。
但是今天的斯内普……凯伊观察着他的脸色，发现斯内普的沉郁不仅仅是神色上的糟糕，整个人的状态都显出一种疲态。
“你很累吗？教授。”凯伊犹豫了下，觉得“教授”这个称呼更适合眼前的斯内普。斯内普应该不希望他叫出“爸爸”这种称呼，他也早就不愿意这样称呼这个世界的斯内普了。
斯内普没有回答凯伊的问题，只是看了眼时间，随后用一种被凯伊称之为忧伤的眼神注视着他：“凯伊，我得提前跟你道别了。”
不管凯伊是不是今天就会离开这个世界，斯内普都不得不在今晚这样做。
这是邓布利多教授的最后命令。
“别怪我，你也不会记得怪我。”凯伊还不懂斯内普在说些什么，斯内普就已经用魔杖对准了凯伊的额头，这样近的距离凯伊根本无法躲避，而且斯内普施展魔咒的速度也完全不给凯伊反应的机会。
斯内普控制着魔力的输出，只消除凯伊对这个世界的全部记忆：“obliviate（一忘皆空）！”
凯伊的银白色眼眸中就出现了茫然的神色，困倦在同一时刻涌上，斯内普收回魔杖的时候，凯伊已经睡过去了。
保险起见，斯内普还给凯伊灌下了一瓶强效生死水，足够多但不会伤害凯伊身体的魔药量，足够凯伊睡上十天半个月了——还得拜托韦斯莱夫人把维持身体机能的魔药定时给他灌下去。
如果凯伊睡着的时候还在这个世界的话。
斯内普还是头一回把这样厉害的生死水用在一个孩子身上，这本来是他研究出来给食死徒们准备的，在必要的时候。
凯伊睡着了非常安静，清浅的呼吸要靠得极近才能听见，斯内普是在抱他去床上的时候听见的。
这点像他。斯内普脑中胡乱闪过这样一个念头，却很快又放空大脑，给凯伊盖上被子后就下去找韦斯莱夫人了。
他还要抓紧回去霍格沃茨，赶在德拉科这个臭小子对邓布利多教授动手之前，把这个灵魂不能堕落的少年拦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