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死亡
想通了所有关节，黄青脸色变得难看，在中年男人不耐烦的逼迫下，他慢慢的打开笔记本电脑操作起来，眼神却不时瞟向四周的环境。
“还没好吗？”
听着越来越近的警笛声，中年男人不安的催促。
黄青让开身位，提醒他道：“你的账户！没有你的账户名我转给谁去？”
中年男人凑到电脑前，看着黄青打开的银行账户里显示的余额，尽管警察马上到来，时间很紧迫，他还是伸出手指，一个个数着。
“个十百千……千万，真的有三千万！”
他兴奋的搓搓手，在目标账户上填写着自己的资料。
黄青看了一圈四周的打手，全都掏出枪，注意力集中在大门口，又低头看着认真操作电脑的中年男人，兴奋下他的手枪被随意的放在桌子上。
黄青深吸一口气，他知道，在转账成功后，中年男人大概率会拿起手枪狠狠给自己一枪…或者不止一枪。
这时候他不拼都不行了。
趁着中年男人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填写资料上，黄青给了龚彪一个眼神，口型说着“躲起来”。
龚彪这时正扶着王阳，看到黄青的口型，面色突变，不安的看向周边的打手。
黄青不管龚彪有没有明白自己的意思，他已经决定行动了。
不动声色的移动到中年男人右手边，伸头问道：“你的银行账户和我的互通么？”
“哈哈，放心吧，都是兴业银行的账户，完全没问题，马上好。”
听到“马上好”，黄青的眼神变得冰冷，又看了一下四周打手的站位，他突然直起身，抡起左肘重重撞击在中年男人的太阳穴。
中年男人连反应都没有，瞬间倒地。
“啪嗒！”
桌上的电脑也被他手臂带着，直直的摔在了水泥地板上，碎裂的零件到处纷飞。
“老大！”
旁边的两个打手看到这一幕，惊骇异常，但他们一直生活在暴力环境中，反应很迅速。
一个打手快速扯住中年男人往后退，另一个抬起枪就朝着黄青射击。
黄青在击倒中年男人后，就一把抓起桌上的手枪，用力把桌子掀翻，在打手抬手射击时，快速的躲在桌子后。
“砰砰！”
黄青看着眼前桌面上的两个枪眼，心中一阵后怕，就差一点点，子弹就射穿他的脑袋了。
他曾经体验过炸弹爆炸、油罐车爆炸时的死亡，但枪战却是第一次经历。
这一次比之前的经历更刺激，也更让他恐惧。
闻着桌面上传来的硝烟味道，他剧烈的喘息，肾上腺素开始飞速飙升，紧紧握着手里的枪，黄青猛的咆哮一声，身子像猎豹般窜起。
“砰砰砰砰…”
只瞄到了一个人影，他就朝着那个方向快速扣动扳机。
快速的跑动，毫无章法的射击，让子弹不知飞向了何方。
“啊……”
拉着老大的打手捂着自己的胸口惨叫一声，软软的瘫倒在地。
“咔嚓！”
黄青手里的枪传来空膛声音。
正在抱头鼠窜，躲避射击的打手也听到了这声空膛，狞笑的直起身子，举起手枪开始瞄准跑动中的黄青。
“给我去死啊！”
面对枪口，黄青表情变得狰狞扭曲，猛的把手中的枪砸过去，打手闪身躲过，此时黄青已经矮身冲到了他面前。
“嘭！”
两人剧烈的撞击在一起，黄青弯腰抱住他的腰，猛的发力，打手措手不及，双脚离地腾空。
“嗵！”
打手被重重的摔在地上，摇晃着脑袋，身体不停抽搐。
黄青猛的扑上去，骑在他身上快速几拳打在他的面门，让他彻底失去意识。
“砰！”
“咻——”
一颗子弹从黄青的头顶划过，带起的热浪让他的头发变得焦糊。
原来是其他打手，看到这边的情况后快速的跑来支援。
面对持枪冲过来的六个打手，黄青快速的翻身，连滚带爬的飞速躲在一根支撑柱后。
“砰砰砰！”
枪声不断响起，黄青躲藏的立柱不断被子弹击中，溅起的水泥碎块擦破了他的左脸。
“狗屎！雷诺死了！”
“快去看看老大怎么样了。”
“这里有他的一个同伙！”
“我不是他同伙！”阿德里安极力的辩解。
但此时看到老大倒地不起，已经热血上头的歹徒们根本不听他的解释。
“砰！”
一声枪响，阿德里安彻底没了动静。
打手们杀了一个人，仍旧不愿放过黄青。
“他没有枪，包围过去，记得离远点！”
“放心，我会让他看到自己的脑浆的！”
打手们一步步的逼近黄青的藏身处，黄青甚至能看到一个打手远远的绕过支撑柱，抬枪准备向他射击。
这一刻，他内心充满恐惧，甚至身子都不受控制的抖动起来。
真正的死亡危机萦绕在他的心头，黄青咬着牙，拼命克制抖动的身躯，准备拼死冲到人群中。
就在他身躯弓起，准备冲出去时……
“啊啊啊啊啊……”
“砰砰砰！”
龚彪不知从哪里捡到一把枪，他极力克制自己的恐惧，看到被包围的黄青危在旦夕，于是从藏身处冲了出来，死死扣住扳机，疯狂的朝人群射击。
打手们被突出其来的射击打乱了节奏，人群快速四散，各自寻找掩体躲避胡乱纷飞的子弹。
听到龚彪声音的黄青瞬间精神大振，趁着这个空挡，他从支撑柱后快速冲出，飞一般的扑向最近的打手。
这个打手刚刚躲进破旧的水泥工作台，伸出头举枪瞄准龚彪，没有料到黄青突然从侧面扑来，惊慌失措的他赶紧调转枪口。
但时间已经来不及了，黄青像俯冲的猎鹰，重重撞在他的身上，半蹲着的打手在撞击力下，猛的后仰，头部和水泥台发生剧烈碰撞，一时之间沾血染红了工作台。
黄青重重喘息几下，捡起打手的枪，抵着他的胸口扣动了扳机。
“砰！”
打手猛的抽搐几下，双腿直直的伸着，慢慢的一动不动。
黄青把打手往外推了推，躲藏在水泥台后倾听外面的动静。
“啊！”
龚彪的惨叫让黄青瞬间抬头，看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然后他瞳孔紧缩，目眦欲裂的看着胸口几处枪眼的龚彪，正无力的躺在血泊中。
“彪子！”
黄青眼眶瞬间红了，大吼一声，朝着露头的几个打手疯狂射击。
几枪打过去，打手们抱头鼠窜，又重新躲进了附近的掩体。
黄青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痛恨自己的枪法为什么这么差，没能够一枪一个把这些打手都打的脑浆迸裂！
他看着此时不断抽搐呕血的龚彪，心里非常的不是滋味。
这个乐观开朗幽默风趣的大男孩，此时就这么凄惨的躺在血泊中，脸上画着的巴西队图标也因为痛苦变得扭曲，黄色的9号球衣被鲜血染得通红。
他是为了救自己才牺牲的！
黄青暗暗自责，如果当初不把他带到法国来，如果当初自己不是那么贪婪的到处投注，如果……龚彪就不会像现在一样，年纪轻轻的就永远长眠于异国他乡。
人在失去的时候，往往都会自责，此时的黄青，就沉浸在深深地自责中，把什么过错都往自己身上揽。
黄青擦拭了眼角，双手举枪，咬牙盯着附近的掩体，只盼望这些打手露头，被自己一枪毙命。
而打手那边虽然人多势众，但之前见识了黄青凶残的格斗能力，现在又在枪战中损失了几个同伙，一时投鼠忌器，不敢贸然出头。
破旧的厂房内，此时陷入诡异的安静。
很快，这种安静就被厂外的警察打破。
接到报警电话的他们，来的人并不多，总共两辆车四个人。
也是，巴黎哪天没有暴力事件发生，这次之所以来两辆车，还是听到报警人说有枪声，才翻倍的。
可是当他们来到厂房门口时，就被里面剧烈的枪声惊住了，急忙呼叫指挥中心增派人手，然后躲在车里没敢下来。
现在听到里面没了动静，四人才排着战术队形，小心翼翼的慢慢走进厂房内。
“砰！”
警察的到场，让打手们不得不考虑尽快脱身，时间拖得越久对他们越不利。
一声枪响，打手们仿佛得到号令，猛烈的火力向警察倾泻。
刚刚走进厂房的警察瞬间被打蒙了，甚至一名警员被击中大腿，惨叫着倒地。
两名警察掩护，一名警察拽着伤者的防弹背心，把他向后拖去。
“真特么没用！”
在后面看到这一幕的黄青，低声骂了一句。
然后他趁打手注意力都在警察身上，猛的从水泥台后窜出，弯着腰极速跑到一根柱子前。
“砰！”
手枪几乎贴着打手的脑袋，把来不及反应的歹徒打的头骨炸开脑浆迸裂。
“第一个！”
黄青冷声道。
满腔怒火，需要鲜血浇灭，黄青准备亲手为龚彪报仇。
门口的警察看到里面竟然不是一伙人，也瞬间精神大震，与人少的黄青配合着一一消灭打手的有生力量。
剩下的四个打手，面对前后夹击，很快不支，被全部消灭。
“第三个！”
黄青扭断了最后一个枪里没子弹的打手的脖子。
面对两个完好无损警察的枪口，黄青丢掉手里的枪，嘶吼道：“快叫救护车！”
然后没理会他们，快步走到龚彪面前。
龚彪这时处在弥留之际，在黄青的呼喊下，他勉强抬起头，咧开嘴，露出沾满鲜血的牙齿。
“青…哥，我刚才帅不？”
“老帅了！”
黄青悲伤的看着他。
龚彪扯出一个笑脸，失神的盯着房顶，半晌道：“弗洛伊德曾说：死亡是一种本能，生命的整个历程都是在追溯死亡……
但是青哥…我害怕死亡，我好疼……”
黄青抽了抽鼻子，轻声安慰：“放心，你不会死的，医生很快就来，你马上就不疼了。”
“医生……我喜欢医生……”龚彪的意识已经不是很清醒了，“青哥，是不是医生来了？我闻到了消毒水的味道，真好闻……”
“嗯，医生马上就到。”
龚彪的呼吸变得越来越微弱，他无力的呻吟一声，“青哥，巴西队是不是夺冠了？”
黄青没想到，这竟然是龚彪的最后一句话。
看着停止呼吸的龚彪，黄青替他理了理九号球衣，轻声道：“巴西下一届夺冠。”
这时，王阳从角落一瘸一拐的走过来，看着静静躺在地上龚彪，他一脸歉意的对黄青说道：“青哥，对不起，我……”
黄青抬手打断了他的道歉：“没什么好对不起的，遇到枪战害怕是正常的，你不用自责。”
王阳仍感到羞愧，打量着满地的尸体，他又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突然他的表情变得惊恐，猛的扑向黄青。
“哥，小心！”
“砰！”
枪声响起，挡在黄青身前的王阳身体震了震，颓然的倒在地上。
“砰砰砰！”
又是几声枪响。
还没有反应过来的黄青，突然感觉自己身体一热，浑身的力气仿佛被瞬间抽走，然后又变得很冷。
他茫然的低下头，发现心口位置渗出一大片血迹，鲜血顺着伤口不断涌出，很快淹没了齐达内的亲笔签名。
“我中枪了？”
这是他的第一反应。
“谁开的枪？”
第二反应让他抬起头，模糊的视线，让他发现之前被他肘击的中年男人，这时斜躺在地上，手里的枪口正对着自己。
视线越来越模糊，身体越来越冷，浑身没了力气。
黄青双腿一软，瘫倒在地。
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秒，他看到警察猛烈的朝着中年男子开火。
然后，他心跳停止了。
不，他的心脏刚才已经被彻底击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