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时熠再次睁开眼的时候，路星燃明显能感觉到眼前的人变了一个。
眼前的时熠睁着一双黑漆漆的凤眼，满脸的单纯无害，目光中显现的是温柔。
路星燃火气就这样不上不下的卡住了，他别过眼去，不去看眼前的时熠。
“哥哥。”
时熠上前来，小心翼翼的去拉路星燃的衣角。
路星燃一把甩开时熠的手。
他其实也知道自己是在迁怒，人格分裂，每个人格都是独立的个体。
这一个人格的出现，相当于是在他面前的是另外一个人。
按照之前时熠的说法，这个时熠是他自爆以后的那一年出现的。
以前的时熠确实没有出现过这种的状态。
但他看着同样的一张脸，还是无法说服自己把他们当成两个人来看。
路星燃在前面一路暴走，时熠就一声不吭的跟在他身后。
走了一路，路星燃冷静了一些，眼下这种情况，他是真的束手无策。
他停下了脚步，身后的时熠立马走向前来，问道：“哥哥，是不是走累了？你想去哪里？我带你过去。”
路星燃说了一个城镇的名字。
“哥哥，为什么要去那里？”
时熠有些疑惑的看着路星燃。
那地方原本是人与妖的边界，前些年已经被妖族占领，现在那地方已经是妖的天下。
“去找东西，你去不去？不去我自己去。”
上次在那个位置和秦末同归于尽，他的剑也掉落在了那处地方。
后来他失忆了，想不起这事，等记忆恢复，刚刚下山就遇到了时熠，根本就没时间去找。
“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时熠没有再多问什么，他拿出了自己的飞行羽毛，两人一同向着那处地方飞去。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坐在羽毛之上的路星燃突然开口出这句话。
“哥哥，你想问什么都可以。”
眼前的时熠远比那个时熠好沟通，路星燃决定从他身上下手。
冷静下来以后，有些事越想越不对劲。
比如凤翎，他见过这东西的厉害之处，是一件极其强悍的保命法宝。
时熠如果是他想的那样，只把他当傀儡，玩具，为什么要把凤翎给自己。
时熠从来不把其他的法宝法器放在眼里，但凤翎不一样，他一直挂在心口处。
还有契约，时熠当时突然停下了动作，扑上去伸手拽自己的手腕，是不是在查看他手上的红线？
如果是他重新签订的契约，他根本没必要如此紧张的查看。
还有解除契约，到底为什么要等等？真的只是他说的不想吗？
路星燃将自己和时熠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又重温了一遍。
如果时熠真的是他想的那样，无情冷血，那他足够死上千万遍的。
时熠欺骗他伤害他是事实，但也确实救过他的命。
“契约能重新签订吗？”
“应该是不能的，从来没有出现过契约能签订两次的情况。”
时熠有些疑惑路星燃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但还是老实的回答了。
他没有主人格的记忆，所以不知道之前发生的事情。
路星燃把手腕往时熠眼前一伸，示意他看。
时熠一看到路星燃手腕上的红线，脸色就变了。
有些不可置信道：“不可能，这，为什么，明明，已经消失了。”
“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不管是我还是他，都不可能给你签订两次契约的。”
时熠现在满眼的迷茫和无助，他根本想不明白到底是哪里的问题。
路星燃也不再纠结这个问题，面前的时熠根本就无法给他答案。
“那么，你能不能为我解除契约？我不喜欢这东西。”
“我，可以解除。”
时熠回答道：“但我现在，不能为你解除。”
“为什么现在不能？什么时候可以？”
“等我为父母报仇之后，不会让哥哥等太久的。”
路星燃还在等着时熠的下文。
时熠却突然沉默了下来，等了良久以后才说道：“我不想对你说谎，其他的，我不想回答。”
时熠说完这句话，真的就没有开口再说一句话。
路星燃总感觉时熠这番话里所表达的意思很奇怪。
解除契约和他报仇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
如果他没说谎，那就只有一种可能，解除契约以后，他将无法再报仇。
路星燃很想撬开时熠的嘴，让他把该说的都说出来。
一个满嘴谎言，一个说话说一半。
这两个时熠都让他气的牙痒痒。
明明自己才是那个受害者，还要拼命的站在他的立场上，为他找理由找借口开脱。
路星燃很生气很憋屈，他懒得再去想有的没的，随他去吧。
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等给他解除了契约，他一辈子也不想再和时熠有任何的瓜葛。
大家各自安好，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还没接近那座城，路星燃就能看到那片区域妖气横生，周围的一切都被笼罩在一层黑雾之中。
他感觉到一股非常强烈的寒意，那种寒意不是温度上的寒冷，而是打心底里冒出来的寒意，还有无端升起的恐惧。
“这地方是怎么回事？”
路星燃有些诧异的问道。
他上一次过来还是三年之前，那时候这里遍地都是残肢断臂，无人生还，怨气四溢，但也没有像今天这样让人心生恐惧。
“这地方已经彻底被如今的妖王占领，成了妖的天下，并且妖族的势力还在不断的扩大。”
时熠此时又开口了，并且很有耐心的解释道。
路星燃问：“那就没人管了吗？”
“他们那些人，能有什么作为，个个都怕的要死，这些凡人的性命，怎么比的上他们自己的性命。”
时熠的眼中露出了一抹讥讽，即便是他这个温顺的人格，依旧看上不起那些所谓的修士。
路星燃的心往下沉了沉。
他杀了秦末，主角死了以后，所有的一切都脱离了原本的剧情发展，产生了蝴蝶效应。
妖族不知为何变的越来越强悍，修士里面再也没有出现一个像秦末一样的‘大英雄’来拯救苍生。
再任由妖族发展下去，这里面的所有人都会死。
就算那些修为高深的修士不会死，但那些百姓，必死无疑。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他杀了这世界中的主要人物。
可秦末这样的人，本就不配活着。
路星燃不后悔自己当初做的选择。
如果可以重来一次，他依旧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他的力量或许是渺小的，但他还是想靠自己，救下那些被他的选择所连累的人。
“哥哥，你是不是想救那些人？”
时熠像是读懂了路星燃的心思，轻声开口问道。
“你有办法？”路星燃反问道。
时熠摇了摇头，又说道：“我的实力不够，但他可以。”
路星燃一下就听懂了时熠话中的意思，他说的是另外一个时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