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1章 不是为了他们
千言万语也只汇成了一句，“都已经过去了。”
她这样对顾媛说，也这样对自己说。
昨日之日不可留，她们都要往前看。
当然，柳繁星觉得自己的前面也还是有无数个坑，根本就没什么好看的。
柳繁星叹口气，转而对顾媛说起自己现在的事情：“我找您是有一件自己的私事，想请您帮忙的。”
她快速地把自己工作室最近的遭遇讲了一下，又掏出手机，把那些黑衣人的照片递给顾媛看。
顾媛听着直皱眉头。
“所以你觉得是我爷爷在后面对你的工作室下手？”顾媛听出了柳繁星的言外之意，并直接总结了出来。
柳繁星犹豫了一下，还是解释了一句，“只是猜测，没有实质的证据。”
“可是你和顾琛都已经离婚了，我爷爷为什么要对你下手？”顾媛不解。
柳繁星也不理解。
她就是不知道顾老爷子为什么要对她出手，她才不好直接去找顾老爷子。
如若不然，哪里还需要来找顾琛、顾媛这种中间人做一个“介绍人”。
“你猜得没错，那些砸店的人确实是我爷爷手下的人。”顾媛话锋一转，又给了柳繁星一个石锤。
她把手机放在桌子上，手指点了点照片上黑衣人的胸针，那个胸针还是爷爷自己设计的，不止是她，她家的人都认识。
只是……
“你凭什么会觉得我会为了你，去和我的爷爷作对呢？”顾媛看向柳繁星的眼睛。
柳繁星虎躯一震。
这个问题，她在找顾琛的时候就有想过，但没有想到答案。
她手里没有筹码。
所以从一开始，她就对顾媛表明，她要求顾媛一件事，而非是要和顾媛做一个交易。
顾媛也对柳繁星表明自己的态度。
“我爷爷从来都是家里的主宰，是说一不二的人。”顾媛撇撇嘴，“在我家里，也只有顾琛那个傻子，会为了别人去和我爷爷一而再、再而三地作对。”
说到后面的时候，她意味深长地看着柳繁星，仿佛是在诉说着什么。
柳繁星只垂下眸子，佯装没有看见顾媛的暗示。
她忍不住辩解，“但是你爷爷针对我这件事真的没有道理，我……”
“你觉得他老人家如今的地位，做事还要讲什么道理？”顾媛打断柳繁星。
“你还不懂吗？他看谁不爽，直接就做了，难道还非要跟着上学答题一样，写出一个因为所以不成？”
顾媛摇头叹息，柳繁星到底知不知道她为什么不敢把康康是她孩子告诉顾家的原因就是因为她爷爷？
随即又有些惊奇，她叹息道：“柳繁星，你有时候很聪明，但有时候，又蠢的离谱。”
“我是愚蠢，但我知道做什么事情都是要讲逻辑的，他看我不爽要弄我，但是不该对工作室下手，工作室里包含着太多人的梦想了。”柳繁星义正言辞。
她这会儿倒是对自己的思路非常清晰。
或者说，除却感情，柳繁星的思绪向来都是非常明了的。
她说出自己的目的，“我今天来求你，也并非是让你帮我和你爷爷作对，我只是希望你能看在过去的情分上，能帮我见你爷爷一面。”
“你和我什么情分？”顾媛勾了勾唇角。
她以为柳繁星会说同样是顾家人来打感情牌，亦或者是说当初是柳繁星劝说顾琛收养康康的恩情来要挟她。
但是柳繁星都没有。
“同样被误关在精神病院的情分。”柳繁星一字一顿。
世上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但是他们相似的经历让她们在意的那些感情达到了一种“知己”的状态。
怎么不算是情分呢？
“你就算见了我爷爷，他也未必会高抬贵手。”她提醒柳繁星，“反而还可能会让你遭殃。”
“我知道，但我愿意试一试。”柳繁星点点头，表示自己已经想好了一切后果，也有了承担一切后果的决心。
“那好吧，你一心向死，那我也拦不住。”顾媛耸耸肩，终于还是做出了妥协。
她看了一眼时间，沉思了一番，道：“明天吧，明天是周五，我爷爷要去顾氏查账，我可以带你去顾氏大楼见我爷爷一面。”
说完，她把柳繁星最开始给她泡的那杯茶一口喝完。
算是给了柳繁星这个面子。
柳繁星承她的情，起身郑重地给顾媛鞠了一躬。
“谢谢。”她非常真情实感。
但是见惯了柳繁星伶牙俐齿，也知道柳繁星一直把自己放在绝对安全，不让自己落于下风的位置，这会儿突然看见她把姿态放的如此低，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
“柳繁星，你变了很多。”她忍不住感叹。
柳繁星疑惑地抬头，眨了眨眼睛，不明其意。
“变胖了。”顾媛慢悠悠地补充。
柳繁星：“……”
……
周五这天一大早，柳繁星就收到了一条通讯公司的短信。
说是祝她生日快乐。
柳繁星这才想起来自己今天过生日。
她对这个日子并不敏感，过去每一年的今天，她都是精神病院看望母亲。
母亲有时候犯了病，还会失手打她一通。
想起来，她最近忙里忙外，已经好久都没有去看母亲了。
等解决了这件事，再去看看她吧。
她心里闪过这个念头，很快就又把注意力转移到了工作室的事情上。
顾媛说到做到，真的带她进了顾氏的大楼，去见了顾老爷子。
大概是提前打过招呼，顾老爷子对柳繁星的到来并不意外。
等顾媛借机离开之后，才正眼看向柳繁星，“当初谈到期不续约的是你的同事，我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再来这里了呢。”
顾老爷子笑咪咪地说着“家常话”，却掩盖不了其中的锋芒。
柳繁星垂了脑袋，“谁说不是呢，我也以为我不会再来这边。”
她感叹了一句。
她之前想到了那些和她工作室是竞争关系的人在蠢蠢欲动，等着她和顾氏解约，然后对她出手。
没有想到，顾家这位老爷子也在黑暗中等待，等她和顾氏彻底脱离了关系，才对她下死手。
主打一点儿损害都不让顾氏承受。
姜还是老的辣，她算计不过顾老爷子，她不能不承认这一点。
所以她能做的就只有剖开自己，自己把自己扎成满身都是窟窿，让地方无处下手。
她拿出自己昨天准备好的一切协议，“这是我和陈东一起合开工作室的合同，还有我写好的把属于我的股份全部转卖给陈东的协议，从此东方繁星工作室和我没有任何的关系，您可以放过东方繁星了吗？”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您听不懂没关系，我知道我自己在说什么就足够了。”
“顾总，诚然，工作确实是我最在乎的东西，但是也是别人在意的东西，您没有必要拿别人的梦想来埋葬我的未来，这对别人不公平。”
“也不利于您积阴德。”她一字一顿，到底还是心怀怨气的。
顾老爷子也不生气，还饶有兴趣地接过柳繁星手里的合同看了一眼。
“一块钱一股，那么大的一个工作室，就值五十块钱？”顾老爷子有些震惊。
就算是工作室破产，那也不止五十块，这和她把钱送给别人有什么区别。
柳繁星却迅速地点点头，表示他没有看错。
“我以为你对别人下手狠，没想到你对自己下手也这么狠。”顾老爷子忍不住感叹。
随即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开口提醒，“但是据我所知，你口中的那些满怀梦想的热血青年们已经开始找你辞职了吧？”
柳繁星眯了眯眼睛，看向顾老爷子的视线又多了两分戒备。
那些辞职的人只在微信群里讲了辞职的话，顾老爷子怎么会知道？
除非……这也是这个人背后推动的！
但是对方顾老爷子坦然自若的目光，她又觉得不重要了。
顾老爷子这样的人联系几个员工，鼓动他们辞职，又不是一件什么难事，她何必惊讶？
“就为了这些要走的人，所以要断送你最在乎的东西？”顾老爷子倒是有些好奇。
他当然知道柳繁星最在意的就是那间小工作室，不然他也不会对工作室下手。
如今看到柳繁星如此轻易就放弃所爱，终究还是对柳繁星的气度有些折服。
因为就算换做是他遇见这种事，他都未必能做到像柳繁星这样洒脱。
“不是为了他们。”柳繁星却摇了摇头，非常明确，也非常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