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霓的生物一向学得不好，初中的时候就没考过高分。
眼下，虽然闻庭雪说得详尽细致，但是她却只看着他的嘴张张合合。
她的视线不自觉地聚焦在他的唇瓣上，唇色红润，唇线清晰，是符合大众审美的那种美，甚至让她有一种冲动想去抚摸他的嘴唇，试试他是不是涂了口红。
从他的嘴巴滑过，目光顺着他高挺的鼻梁向上，他的眼睛干净清澈，犹如正午时雪山上融化的雪水。眉毛浓重，有明显的眉峰，英气十足。
他的骨相优越到连作为女人的她都会嫉妒，可是五官又非常柔和，既不会过分硬朗，也不会显得稚气。
怪不得张霖霖都会忍不住怂恿她。
“温霓。”发现现场唯一的学生迟迟没有声响，闻庭雪转过头来。
一阵温热的鼻息擦过，两人同时愣住。
这样的距离，太近了。
近到他们呼吸之间的气流都因为摩擦变得灼热，燃起了无形的火花。
温霓没有躲，直视着闻庭雪那双泛起涟漪的眼睛，在其中找寻着属于她的倒影。
过了片刻，走廊上的自动贩卖机里响起了饮料瓶掉落的声音，打破了一室寂静。
闻庭雪别开眼睛，不自然地退回了位置，恍若无神地继续讲着鳄雀鳝和眼斑雀鳝的区别，
“鳄雀鳝比起眼斑雀鳝，身材和嘴巴都相对粗短。鳄雀鳝的吻部比较宽大粗壮，如同鳄鱼一样，它就是因此得名。而眼斑雀鳝的身体细长，吻部很尖……”
等说了许久，才反应过来，温霓并不是研究所的实习生，于是说：“你分不清也没关系，我帮你。”
“嗯。”温霓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哈欠，浅棕色的瞳眸被蒙上了一层朦胧的水雾，随意中带着慵懒，流露出一丝诱人的妩媚，“可是，我想听。”
闻言，闻庭雪继续开口往下说。
“鳄雀鳝一年可以从手指那么长成长到手臂那么长，而眼斑雀鳝生长速度相对比较慢，也更耐低温……”
事实证明，温霓依旧在走神。
她托着腮，目光灼灼地注视着他的侧脸，像是在用眼神一笔一画地描绘着他的模样。
“温霓。”闻庭雪的声音低了下来。
“嗯？”被喊的人下意识地应声道。
“这些无关紧要。”闻庭雪白皙的皮肤上被晕上了淡淡的粉色，肉眼可见地红了，仿佛实在经受不住她的目光，僵着脖子让出了完整的空间，说，“你赶紧工作吧。”
“噢。”温霓看着他，淡淡地弯了嘴角。
收敛起放飞的思绪，温霓认认真真地开始收尾工作。
闻庭雪见她专心起来，他也从双肩包里拿出了笔记本电脑，坐在隔壁的位置上浏览文献。
过了许久，温霓终于剪完了完整的片子，她后仰着脖子，用余光瞥了一眼闻庭雪，“闻老师，来看看成片。”
闻庭雪抬起头，“好。”
温霓放松了一下，立刻端坐起来，在系统里点下播放键。
片头播放完后，温霓忽然停下了画面。
系统里的预览画面大概只有电脑屏幕的四分之一，而闻庭雪坐在旁边的电脑前，一动不动。
“闻老师。”她侧过头，眼尾微微上扬，“坐这么远，看得清吗？”
“还行。”
温霓说：“字幕也要确认没问题，不然我会被扣钱的。”
下一刻，闻庭雪挪着靠近了一点。
温霓被他那副矜持的模样逗笑了，大方地让出了半张桌子，接着拉过他的轮滑椅，将他带到电脑屏幕前方。
“开始播放了。”
“……嗯。”
……
检查了片子，等成片渲染出来又花了十几分钟，两人真正从机房里出来时，已经是凌晨了。
“饿不饿？”闻庭雪询问道，“要不要去吃点夜宵？”
温霓摇头，“不要了，没有胃口。感觉有点累，想早点回去。”
闻庭雪按下下行的电梯按钮，“好，那我送你回去。”
此时，身后也有人从机房里出来了。
只听声音，不用回头，温霓也认出了，来人是林菲菲和徐玮。
“闻老师，你怎么来了？”林菲菲惊讶地快步走到电梯间，在看到被他半挡住的温霓之后，她说，“来接温霓姐下班啊。”
“嗯。”
林菲菲看看闻庭雪，再看看温霓，感慨一声，“也太好了吧。这么黏糊，是不是好事将近了？”
话语之间，徐玮的视线与闻庭雪恰好对上，而后很快错开。
徐玮早就知道闻庭雪来了。
他刚才出来买饮料的时候，路过他们所在的机房，亲眼目睹了两人亲昵地聊天，温霓跟闻庭雪说着什么，然后笑了，还将他的椅子拉近了她……
温霓好像从来没对他那么笑过，以前，她的眼里没有光，或者说是，面对他的时候，没有光。
她只有在工作上，才会散发出那样耀眼夺目的光彩。
说心里没有感觉，必然是不可能的。
可是，徐玮也知道，他现在是林菲菲的男朋友。
既然做出了选择，就没有回头的可能了。
徐玮敛目。
“革命尚未成功。”闻庭雪微微扬起嘴角，话语中尽是藏匿的宠溺，“我只是怕自己不够努力，不能让温记者感受到我的真心。毕竟，温记者这么优秀，追求的人络绎不绝。稍微不留神，就会被别人追走。”
“差不多得了。”温霓转过头，微微眯了眼睛去瞪闻庭雪，警告他不要再说了肉麻的话。
这副模样落在林菲菲和徐玮眼中，又变成了另一番味道。
她的眼神略有几分娇嗔，像是在跟他嬉笑玩闹。
“好，我不说了。”闻庭雪点头，一切都顺着她。
这可不就是越描越黑么？
温霓觉得再演下去，自己可能会先受不了吐出来。
还好徐玮岔开了话题，“我突然想起来还有点资料落在办公室了。”
“啊，什么东西啊，反正明天一早就上班了，别拿了。”林菲菲穿了一天的高跟鞋，脚痛得不行，连一步路都不想多走，“我脚痛。”
徐玮说：“那你在这里等我吧。”
“不行，我害怕。”林菲菲娇滴滴地说，“万一有鬼怎么办？我要跟你一起。”
徐玮牵过林菲菲的手，耐心地说：“那我们一起先回一趟办公室？”
“好吧。”林菲菲勉强地答应了。
伸手，徐玮按下向上的按键。
这时，下楼的电梯刚好抵达四楼。
温霓和闻庭雪走进了电梯。
电梯门缓缓合上，温霓看见在电梯间里的徐玮蹲下了身子，林菲菲扑在了他的背上。
温霓移开视线，举目看向电梯里显示楼层的电子屏。
……
闻庭雪的车停在电视台院里的停车场。
十二点多的停车场，就只有几辆车停着。
温霓轻易就认出了闻庭雪的车，两人一道漫步过去。
“真没想到。”温霓摇着头说。
闻庭雪看向她。
“闻老师不仅智商高，情商也高。”温霓调笑道，“夸人的话真是一套又一套，都不带卡壳的。”
闻庭雪走到副驾驶座的门边，拉开车门，“说真话的时候，不需要思考。”
温霓坐进车里，“真是没发现，闻老师也有这一面。”
闻庭雪一手搭在车顶上，一手扶着车门，微微俯下身，垂下眼眸，静了片刻，说：“温记者可以再深度挖掘挖掘，可能还会有别的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