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褪去，黎明降临。
秦阳回到缥缈宫，梳洗干净浑身污垢和血迹，换了套干净的衣服。
然后将厢房的被褥桌椅收拾整齐，便是准备前去向素雪辞行。
但，还没走出门口时，便听到姮的提醒。
“那丫头自己来啦……”
素雪来找他了？
秦阳讶然，打开别苑大门，果然看到素雪的身影，正从远处迅速赶来。
“素雪姑娘！”
秦阳迎出了门，拱手打着招呼。
“嗯……”
素雪微微颔首，以作回应，接着直截了当的询问道：“你昨晚离开了缥缈宫？”
秦阳闻言，颔首承认。
他对此，并不意外。
自己离开缥缈宫，肯定瞒不过守山弟子的耳目。
她们必然会通知缥缈宫高层，作为圣女的素雪知晓也就不奇怪了。
“你杀了闫家安排的那些探子？”素雪追问道。
“嗯……”
秦阳也没否认，坦然道：“我不仅杀了闫家那些探子，更是杀了闫胜杰那个狗东西。更甚至，他父亲和二叔，也险些殒命我手。”
“什么？”
素雪闻言，诧然失声。
昨晚的动静，竟然闹得如此之大？
“你们闹出来的动静，缥缈宫已经感应到了。原以为只是杀了几个探子，没想到……”
素雪不禁苦笑，这个家伙闹腾的本事，确实超出她的想象。
不愧是这个时代，为数不多的主角。
虽然她也很好奇，秦阳是怎么力敌得了神变境人物的。
但考虑到每个人都有各自的际遇，她就又按捺下了好奇心。
“抱歉，我为缥缈宫带来了祸患。”
秦阳颓叹了声：“昨晚我轻敌了，让得闫胜杰的父亲和二叔，得以逃脱了回去。只怕要不了多久，闫家就会举大兵来犯。”
这是必然的事情……
素雪很快整理好心绪，微微摇头，淡然道：“放心吧！从我们将你接回缥缈宫，就已经预料到了这一步的，缥缈宫也已经做好了应付闫家刁难的准备。”
“缥缈宫立世千年，早过闫家。论及底蕴，并不输闫家。即便得罪了闫家，闫家也无法将缥缈宫奈何。”
但你小觑了闫家的卑鄙……
秦阳沉吟了下，随即将郭振威的算计，一五一十的讲述了一遍。
“我从不怀疑缥缈宫的底蕴，自始至终也很相信，缥缈宫是无惧闫家的。然而，闫家若是恶意造谣，将缥缈宫推向众矢之的呢？”
话到最后，秦阳提出了自己的忧虑。
素雪闻言，淡然的脸色，微微沉肃了起来。
以她对闫家声誉的了解，秦阳所言的事情，必然是真的。
并且，闫家也必然会如实按照这样的计划去做。
“不瞒素雪姑娘，我此番也准备前来寻你，向你提出辞行。”
看到素雪凝重的表情，秦阳适时提出了自己的想法：“闫家威胁，终归如悬顶之剑。我留在缥缈宫，必然会对缥缈宫不利。”
“因此，为了不连累缥缈宫，我想趁早离开……”
素雪讶然：“你要离开？”
“我不想因为自己的一己私怨，而连累了缥缈宫。”
秦阳解释道：“闫家卑鄙，素雪姑娘也是看在眼里。我若继续留在缥缈宫，闫家必然会使用卑劣手段算计缥缈宫的。”
“我死则死矣，但若因此连累缥缈宫遭劫，我于心难安。缥缈宫待我恩同再造，如此恩义，我不能辜负了缥缈宫的信赖。”
素雪沉默，秦阳的想法，她能理解。
尽管她不认为，缥缈宫会惧怕了闫家。
但秦阳所言也有道理，闫家卑鄙无耻，用些极端手段必然是可以威胁到缥缈宫的。
“唰！”
正当素雪犹疑时，一道破空声传来。
片刻后，余婆的身影，从远处掠空而至。
“余婆！”
“余前辈！”
秦阳和素雪纷纷见礼。
“事情有些麻烦了……”
余婆来到别苑门前，便是沉声道：“高层长老们，就这小子的事情，吵起来了。”
“什么？”
素雪讶然，平时不问俗事的长老们，为何如此躁动？
“这小子昨晚闹出来的事情，已经被长老们知晓。你应该清楚，不少长老起初就对你渡这小子入山门是存在微词的。”
余婆看向素雪解释道：“缥缈宫创立以来，都是以中立闻名于世，不牵扯、不干涉天下任何事端。”
“现今你将这小子渡进山门，已经是严重破坏了缥缈宫立世的准则。若没造成什么影响便罢，她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
“但是，千不该万不该，这小子不该寄居缥缈宫时，仍然出去挑衅，将闫家那些人杀个一干二净。”
“这样的事情，必然会引发闫家震怒。以闫家的处事风格，必然会向缥缈宫严厉问责。所以，长老们就不得不发表些意见了。”
缥缈宫也非铁板一块啊。
山头林立，各有想法。
这是大势力之中，都不可避免的问题。
素雪神色渐渐凝重起来，闫家或许就是吃透了这点，才敢大胆算计。
“宫主什么态度？”
稍稍沉默，素雪看向余婆询问道。
缥缈宫固然山头林立，但一切决定，都还是得由宫主决策。
若是宫主坚持己见，袒护秦阳的话，其他长老即便不悦，却也不敢闹出事端。
但……
余婆沉吟了下，解释道：“宫主并未表态。”
没表态？
只怕也是存了些许为难。
素雪黛眉紧蹙，感到了难色。
“我去见宫主！”
素雪转身，准备离去。
“你若不去还好，你若去了，长老们只怕会更加不悦。”
余婆微微摇头，拦下了素雪。
见不到正主儿，她们说两句浑话，再有宫主压着，很快就可以偃旗息鼓。
所谓眼不见心不烦，大抵是一样的道理。
“无所谓！我就是要去告诉长老们，秦阳，我护定了。若是她们不同意，那就请将我一并逐出缥缈宫。”素雪肃然回道。
嘶！
这丫头疯了吧？
为了一个大荒遗民，竟然不惜放弃堪比长老地位的缥缈宫圣女身份？
余婆瞳孔紧缩，她就这么笃定，她的天眼不会看错？眼前这个小子未来必有所成？
余婆嘴唇嚅动，犹豫了下，想要规劝。
但想到素雪的脾性，最终却又咽了回去。
“素雪姑娘！”
眼看着素雪不惜拿自己的前程去为自己辩护，沉默的秦阳，开口叫住了她。
这样的恩情，太沉重了。
沉重到他无以为报，还不起的程度。
“秦阳，你稍待片刻，我去去就回。”
素雪回头，宽慰着秦阳。
“素雪姑娘，还请听我一言。”
秦阳上前，拦住了素雪的身影，肃然道：“时至今日，缥缈宫对秦阳的恩义，已经足以让秦阳铭感五内。”
“若再因秦阳一己私怨，而牵累了缥缈宫，让缥缈宫遭受不可避免的损害，秦阳便诚惶诚恐，百死难安了。”
他很不希望，因为自己，再连累了缥缈宫。
自小长大，他已经做够了累赘。
“你想好了吗？”
感受到秦阳的决绝态度，素雪沉默了下，确认道。
“深思熟虑！”
秦阳拱手，掷地有声的回答。
素雪见状，叹了口气，没再说话。
秦阳感激一笑，随即看向余婆，道：“余前辈，还请代小子转告宫主及缥缈宫诸位前辈，缥缈宫对小子的恩义，小子必然会铭记于心。”
“若是大难不死，来日必会厚报缥缈宫诸位前辈的恩德。今日，便不烦劳诸位前辈过多费心，小子决意离开缥缈宫，去见一见更广阔的天地。”
是个铁骨铮铮的汉子……
余婆不无赞赏的看了眼秦阳，再看待后者的态度，稍有了几分欣慰。
“稍等，老身去去便来。”
余婆嘱咐了声，便是转身离去了。
神变境的速度，果然够快。
眨眼间就消失无踪，远遁而去。
果然只是稍等，没隔多久，余婆就去而复返，赶了回来。
“余婆，宫主怎么说？”
素雪见状，迎上前去询问。
余婆没解释，瞥了眼秦阳，随即抬手示意：“宫主有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