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哗啦……
海风打在脸上凉凉的，咸咸的，司南是土生土长的北方人，这种潮湿的气候让她不舒服。
顺利从海底逃出来后司南也没闲着，一直往陆地里跑，足足跑了将近半个时辰才看见城池，司南赶紧进城找了一家客栈住下。
天色渐晚，外面是阴云密布的天空和随时都有可能倾盆而下的大雨，司南洗了个热水澡，简单吃了点东西，正在屋里整理背包里的东西时候听到外面走廊传来说话的声。
“奇了怪了，不是说这几天都不会下雨吗，怎么好端端的下起雨来了，又要耽误赶路的时间，走镖的钱又要浪费了。”
“行了，别抱怨了，咱们耽误时间算什么，这地里面的庄稼可惨了，今年本来就雨水多，这又开始下雨，搞不好那些秧苗都要被淹死，可是苦了农民，跟他们一比咱们的损失根本不算啥。”
“唉，也是！”
司南动作一顿，刚刚说话的两人应该是走镖路过的镖师，虽然只是一段很普通的谈话，但司南好像回想起什么。
“这灵石是镇海之宝。”
“阎王让我在这守护千年，肯定也是有原因，想必这灵石应该是极其重要的。”
司南回想起冉莲跟自己说的话，还有逃出深海时候的景象，那些浑浊的海水，还有幽深的海底传来的哭声和怒吼，好像都有些奇怪，难道……跟这石头有关。
想着，司南从口袋里拿出那枚灵石，深蓝与浅蓝相互交织的光影衬在墙上，绚烂光芒之下，耳边还传来哗啦啦的海声，让人仿佛真正身在深海一般神奇。
要把这东西还回去吗？
费劲千辛万苦才拿出来的，司南可不想就这么轻易的还回去，但是她也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让整个东海的生灵都动荡不安，那怎么办？
“算了，不想了！”司南把石头往口袋里一放，索性不想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蒙上大被睡了一觉，第二天醒来时天还是黑沉沉的，窗外依旧下着雨，天上阴云密布，半点不见散去的样子，也不知道下到什么时候是头。
司南下楼退房的时候一楼的大厅里坐满了人，都是来躲雨的路人，想来这雨应该是下了一整夜，很多赶路人都被困在此。
“也不知道下到什么时候是头，这可怎么办？”
“谁说不是，我还找赶路呢，好端端的怎么就下上雨了，还一下就这么长时间，我记得前几天刚下过啊，怎么会这样。”
司南点了清粥小菜，因为楼下座位人满为患，她只能跟别人拼桌坐，这话也是吃饭时正好听到的。
她放下手里的筷子，也加入谈话，问道：“水之国临海，常年下雨不是正常吗？”
坐在多面的妇人看了司南一眼，道：“一看你就不是水之国的人吧，正因为水之国临海，为了避免国内降水过多引发灾难，皇帝早就让修士在海岸便设了阻挡风雨的法术，这才保证水之国的风雨正常。”
坐在妇人旁边的男子接过话，继续道：“对啊，可是这突然也不知道怎么了，是不是那修士设下的结界坏掉了，要不就是东海里什么妖怪复活了，不然怎么会突然下怪雨。”
“是啊是啊，我感觉也是，听说前几天……”
虽然世人对鬼怪都抱有恐惧之心，但真正谈论到鬼怪之事时却颇感兴趣，所以几人的谈话立马吸引了周围不少人加入，司南有一句没一句的听，但都没往心里去，这些民间传说真实性不是很大，顶多就听个热闹。
不过，有一件事她很在意。
想到这儿，司南不禁往后看了一眼。角落里，一个身穿黑衣，头戴黑色斗笠的男子坐在大厅最里面，也不知道是他周身的气场太阴沉，还是那离窗户最近，风大有些冷的原因，那是整个大厅唯一还有空座的地方，但是客人们宁愿找个椅子跟别人挤挤，也不愿到那地方跟那黑衣人一起用餐。
宽大的斗笠遮住男人的脸，神情半点看不清，但司南能明显感觉出来，那男人在朝自己这个方向看。
有点意思。
正好这时司南身边路过一个端着食盘到处找位子的客人，她把那人拉住，起身笑道：“坐我这里吧，正好碰见一个熟人，我跟他一起坐。”
那人身上还是湿的，想来应该是刚进来躲雨不久，见司南主动让座，连忙谢道：“多谢多谢，小姑娘你心真好，那我就不客气了。”
“没事。”
司南端着自己的粥碗，缓步走到角落那唯一有空位的桌前，礼貌地问道：“请问能一起坐吗？别的桌上都没位子了。”
“请便。”
没有过多的言语，简单两个字，声音也是低低沉沉，带着些沙哑，波澜不惊没有感情。
司南把碗放下，坐在那黑衣男子对面，他没点吃的桌前只有一壶热茶，还有一个没喝过一口的茶杯。
“雨天凉，喝些热茶是个不错的选择。”司南笑着看向对方，目光又落在那不在冒热气的茶杯上，淡淡道：“只是这茶若是凉了，就不好喝了。”
“重新倒一杯就行。”说着，那男子又重新拿出一个杯子，在里面倒了新茶，热气蒸腾而上，让两人之间的气氛也缓和不少。
“先生也是赶路途经此地，被大雨所困？”
“闲来无事云游四方而已，谈不上被困，随波逐流罢了。”男人答的从容，却始终不见拿起来茶杯喝一口，戴在头上的斗笠也没拿下来。
“先生好兴致。”司南笑笑，目光落在男子脸上，道：“屋内无雨，先生为何不把斗笠取下，而且这东西繁重，戴着也累。”
司南话音刚落，她就明显感到一股杀意从对面传来，那男子头微微一动，看向自己，两人就这么对视，半晌他才言：“早年前被沸水烫伤了脸，面容甚是恐怖，不宜在众人面前显露。”
“这样。”司南点点头，重新拿起勺子吃粥，微微一笑道：“抱歉，是我唐突了。”
“无妨。”
说完这话那男人没坐几分钟就离开了，他没出店，而是找前台的小二要了间楼上的房间，转身去了二楼。
等那男人走后，司南把对方的茶杯拿过来，杯中装的就是最普通的绿茶，一口没动。
楼上。
“师父，那女贼未免也太猖狂，咱们还没找她，她倒主动送上门来，是不是太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而且看她那态度明显就知道你的身份，还上来挑衅，实在欺人太甚！”
房间内，那一身黑衣，头戴斗笠的男子坐在桌旁，而他面前站了个同样身着黑衣的男子，大概十六七岁的年纪，瘦瘦高高，一头略长的头发剪得有些参差不齐，耳朵上带着泛旧的古朴银饰，看起来不像是中原之物。
少年长相清秀爽朗，见自己说了这么多座上的人却半点反应都没有，不禁有些没意思。
他撇撇嘴，低声嘟囔：“不知道你们在怕什么，若换做是我，当时在海域时就亲尽全力把她抓住，何苦现在这样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能轻易把王母设下的结界毁坏的人岂是一般人，而且现在是在人间，不是我们能随心所欲的地方，再憋屈也得忍着，我平时教你的那些都忘了？”
“没忘，当然没忘。”少年轻叹一口气，还是不高兴，嘟嘟囔囔的说：“那我们也不能就这么等着吧，她已经觉察到，万一今晚跑了呢，我们之前的努力不就都白费了。”
“跑不了，我在客栈周围设下了结界，人员进出全都能知道，就算被毁坏，也能第一时间触动阵法。”
“啊，这样啊……”少年还是不死心，想了一会儿，兴冲冲的道：“师父，要不我先去给你探探路，先让我打头阵去会会那个名叫司南的女贼，然后回来告诉你她的弱点和擅长的法术，怎么样？”
“胡闹！”他师父没好气的训道：“牧凤，我现在是不是管不了你了！我刚刚说了什么，都当耳旁风吗！”
“师父……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我我，我这不是着急吗。”
“要沉得住气。”男子长叹了口气，伸手把头上的斗笠取下，露出容貌。
跟他所说一样，他的容貌确实有些恐怖，半边脸上布满被沸水烫伤的疤痕，皱皱巴巴，弯弯曲曲，一条一条的好像毒蛇一般盘踞在脸上。而另一半脸上是黑红相间的胎疤，看起来也很是恐怖。
“这样吧，过了今晚，若是今晚她还没动静，明天我们就动手，让你打头阵，行吗？”
“当真？”牧凤一下蹿起来，蹦着高道：“师父你说的是真的吗？这次，真的让我打头阵？！”
“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太好了，太好了！”牧凤活动着手脚，跃跃欲试，“来阴极门学了十多年功法，终于到我施展拳脚的时候了，师父你看着吧，我肯定不会让您失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