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德米索尔下意识地抬了抬手，声音沙哑地说道：“不必多说了。”
他略显疲惫地揉了揉自己的眼角，刚才的那段经历过于耗费心神，让他产生了轻微的眩晕感。
“抱歉，我会加快节奏讲述。”女士以为阿德米索尔是不满意她事无巨细的讲述，主动道歉改正。
阿德米索尔摇摇头，耳边的海浪声越来越响，眩晕感逐渐消失，他用目光复杂地看着面前的女士。
“不用了，我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他眼神锐利，像是能看破一切虚妄和伪装，直击真实。
“你的脑袋被改造之后呢？不如从这里开始讲吧。”
贝娜愣住了，眼泪不自觉地从眼角处涌出、滑落，“您怎么知道的？”
我也很想搞清楚这个问题…阿德米索尔想起刚才的遭遇同样摸不着头脑，只能将其归结为消化完“赢家”魔药后衍生出的能力，能重新经历他人命运的能力。
于是他随口敷衍道：“是我的非凡能力。”
女士识趣地没有追问，她深呼吸几口，摘下帽子，将头上的假发轻轻取下，露出光秃秃的头顶，一道如蜈蚣般的疤痕绕着她的颅骨，狰狞恐怖，和贝娜清秀的脸庞形成鲜明的反差，让阿德米索尔心中升起一股奇异的感觉。
“你还是戴上吧。”阿德米索尔声音嘶哑着说道，心中莫名升起一丝怒火。
贝娜依言默默地将柔顺的假发重新套在头顶。
“他们对我的脑袋动了手脚后。”贝娜低沉略带悲伤的声音响起，为阿德米索尔补全了她被改造后发生的事情。
“我修养了大概有几周时间。”
“期间他们对我做了各种各样的测试，他们计量着我能坚持抗拒的时间，并不断地对我脑子里的东西进行修正。”
“慢慢的，我的自我意识逐渐被压制到一个很低的活跃度，甚至可以说正在逐渐消亡。”
“但奇怪的是，这种结果好像也不是那些人所期望的，他们爆发了激烈的争吵，从只言片语中我能听出来，他们想要的是有着自主意识又绝对服从的非凡者。”
贝娜轻蔑一笑，“很矛盾不是吗？”
“自主意识和绝对服从，这明明是一对反义词，又怎么可能实现共存？”
阿德米索尔闻言心中一凛，虽然从之前的经历中他已经看出了端倪，但听到贝娜说那些人亲口承认想要制造拥有自主意识又绝对服从的非凡者，不禁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所图甚大啊…这些人…
他在心底苦笑一声，似乎明白了当初灵感为什么提醒他躲开贝娜，这水确实有点深。
见阿德米索尔陷入思索，即便贝娜此时的情绪相当激动，但她还是配合地停止了讲述，胸口上下大幅度地起伏着，显示出内心的不平静。
“然后呢？他们进行了补救？”察觉到她停止了讲述，阿德米索尔回过神来追问道。
贝娜肯定地点点头。
“他们用尽一切方法想要挽救我的自主意识，甚至为此再次切开了我的脑袋。”说到这里时，她像是深夜沉睡中突然遭了梦魇似的，呼吸变得急促，脸色逐渐苍白，身体开始快速且小幅度地来回抖动。
阿德米索尔伸出手扶住女士，轻声道：“深呼吸，深呼吸。”
片刻后，贝娜逐渐恢复了正常，“抱歉…”她低下头，“我回想起了不好的记忆。”
“没关系，相信我，我完全理解这点。”阿德米索尔语气严肃的说道，随即抬手示意她继续讲。
“嗯…尽管那些人用了各种各样的办法，但都没能挽救我的自主意识逐渐湮灭。”
阿德米索尔眉毛上扬，“那你现在是？”
贝娜闻言苦笑一声，“我是靠自己，靠我的非凡能力才能保持着现在的清醒。”
“很显然，他们沉溺于机械的力量，并不了解一个‘心理医生‘对自己的意识能做些什么，我有意地催眠了自己，封印了一部分自我意识。”
“外在表现出来的是我自我意识湮灭的速度越来越快。”
“这使得他们不得不宣布我是一个失败的实验体。”
贝娜呵呵一笑，语气蕴含着无限的怨毒和愤怒，“实验体，令人作呕的称呼。”
她下意识地抓了抓假发头套，眼神中露出复仇般的快感，“就在我被宣布为失败品的那一天，岛屿被突袭了，给我做改造的那两个人都被杀死了。”
“突袭？被谁？”
贝娜摇摇头，“我不清楚，但突袭队伍的实力很强，而且目的明确。”
说到这里她停顿片刻后说：“我怀疑应该是官方派来的清洗队伍，他们在有意地毁灭一切关于实验的痕迹。”
很快她又摇了摇头，语气有些不确定
“也可能是蒸汽教会的人，因为那个时候我的自我意识已经微弱到了一定的程度，对外界的感知处于极低的水平，所以我也没办法分辨，但唯一能确认的一点就是袭击的队伍配合默契、实力高强，绝不是临时拼凑或者小势力能培养出来的。”
阿德米索尔轻唔一声，“所以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按你说的，袭击队伍是来清洗实验痕迹的话，不可能会放过你的吧。”
“突袭的队伍在怎么处理我时产生了分歧。”她轻声说道，“他们争辩的具体内容我记不清楚，但最终还是决定要杀掉我。”
贝娜的嘴角上扬，露出一丝嘲讽的神情，“他们派了一个机械守卫来解决我。”
“和给我做改造的那些机械人不一样，这点我记得清楚，派来杀我的机械人浑身上下装满了武器，一看就是为战斗而制造的。”
阿德米索尔不发一言，静静听着她的讲述。
海风习习吹来，将贝娜的长发吹向半空，她捋了捋飞舞的长发，好似觉得这个动作有些可笑，她垂下手，任凭长发狂乱地飞舞。
“在我意识模模糊糊的时候。”贝娜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解脱和嘲弄，“你知道我看见了什么吗？”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