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察觉到了毒师的眼神，她步伐缓慢的一步步走近。
“我……”
她的话才开了个头，便被毒师冷冷的打断，“真的是你出卖了我？”
李氏垂下头，不敢与毒师的眼神对视。
这是一种心虚的表现，也是一种默认的态度。
毒师心底的怒火，如同被浇了一桶油般，腾腾的燃烧了起来。
“你为什么要出卖我？为什么要将他们引过来？难道我对你不够好么？我所做的一切，你不是都认可的么？”
如白柒柒所说的一样，他之所以会注意到李氏，是因为尘曲的心里有个舒简瑶，他一直都想输给尘曲，所以不管是在医术上，还是在感情上，他都想要更胜一筹。
李氏比舒简瑶温顺，比舒简瑶能干，比舒简瑶好掌控，更重要的是，舒简瑶不爱尘曲，而李氏，看他的眼里是带着光的。
他想，如果能将李氏留在身边，哪怕医术上还是不如尘曲，至少在感情上，他也能扳回一局。
可谁曾想到，李氏竟背判了他，那么一个事事依着他的女人，竟然真的背判了他。
“为什么？你说啊，为什么？”
李氏在他的连篇质问下，终于抬起了头，“我都是为了你好。”
“为了我好？”毒师冷笑，“你出卖了我竟然还有脸说是为了我好？”
“我是为了你好。”李氏坚定的开口，一字一句，仿佛带着某种魔力，正在将她所有的力气从身体里抽离，“因为我知道，你所做的一切是不对的，小无忧才出生没多久，你便要拿她来做实验，人心都是肉长的，你不能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便去牺牲别人的性命，哪怕命再不值钱，你也没有资格去糟践。我将我们的落脚地所在，传递给太子妃他们，就是不想看到你一错再错下去，既然没有人告诉你这件事是错的，那便由我来告诉你，你是真的错了，所以醒醒吧，别再执迷不悟下去了。”
“你才错了。”毒师怒吼一声，“亏得我那么的信任你，将我的目标对你全盘托出，若你从一开始就不赞同我如此做，大可以转身离开，何必靠近我，又出卖我？你的错还不明显么？我唯一的错，便是看错了你。”
李氏摇摇头，不敢相信事情发展到了这一步，毒师的心态仍然没有扭转过来。
“你难道不觉得自己很残忍么？对一个这么小的孩子动手？我为什么要跟着你，那是因为如果我不跟着你，就没有人可以保护得了这个孩子，我为什么要保护这个孩子？那是因为你要伤害她，那么，你为什么要伤害她？那是因为你想从伤害她的这件事上，获得你想要的东西，而你想要的东西，凭什么要一个孩子拿命来成全？你问过这个孩子她愿不愿意了么？你问过孩子的家人，他们愿不愿意么？”
“这么伟大的事，我为什么要问这个孩子，问这个孩子的家人？我能选择她，是她的福气。”毒师冷冷的盯着李氏，想再说点什么，话都到了嘴边，终究还是苦涩的咽了回去，“你将自己变成了一个罪人。”
(
李氏听着‘罪人’二字，心脏嘭嘭的跳着，唇角扯起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方才我还觉得出卖了你，有些歉疚，可现在，我只恨自己为什么没能早一些将消息传递出去？你根本就不是一个正常的人，你根本就是一个没有感情的人，你的麻木，当真是令人胆寒啊！”
“感情？”毒师向前一步，更靠近了李氏一些，“你瞧我对你付诸了感情，结果收获了什么？灭世说得对，感情这种东西，向来是最不值得一提的玩意。”
“啪！”
李氏的手，重重的甩在了毒师的脸上。
哪怕她出卖了毒师，她心底对毒师的感情，还是跟从前一样，从来没有变过。
可毒师却用轻松的语气，告诉她一个残酷的道理。
感情是不值一提的！
不值一提么？
毒师被李氏甩得偏过了头，正好看见了暗卫抱着的小木箱。
木箱里，小无忧沉沉的睡着，丝毫没有要清醒过来的迹象。
他唇角一挑，看向一侧的白柒柒。
“小家伙已经用了几次药，如果贸然停下，她会没命的，若你想让她活着，那就让我继续用药下去。”
白柒柒看着他，轻蔑一笑，“不劳你费心了，我——不与魔鬼做交易。”
“你……”毒师哪里肯轻易放过小无忧？他的计划，只差一点点就要完成了，在这个节骨眼上，他说什么也要继续下去，“你难道就不想让小无忧变成更厉害的人？我也可以帮你把你儿子变成更大力的人，他不是想保护你么？他不是想为民除害么？那他必须要放大自己的本事，如此才能做到自己想做之事，你是他的母亲，你不能剥夺他的意愿。如方才李氏问我的一般，我从来没有问过你愿不愿意让小无忧的能力放大，你是不是也从来没有问过软软，他想不想要比现在更勇猛？”
白柒柒的脸色，一点点的沉了下去。
“你觉得软软会想要让自己的本事变得更强大？因此服用你的药？”
“难道不会？”毒师反问。
白柒柒抿抿唇，“如此，那我便带软软来见你一面，如若他不想，那你便将灭世的下落告诉我，如果他想，那我便不阻拦你完成这个计划，如何？”
毒师张了张嘴，好半晌才吐出一句，“当真？”
“当真。”
“好。”毒师答应了。
李氏却在一侧焦急的喊道，“太子妃娘娘，使不得呀，这几日我与他在一起，亲眼看着他喂小无忧喝药，亲眼看着小无忧一点点变化，这不是让小无忧变得更好的药，而是将小无忧拉入地狱的药。”
白柒柒回眸迎上李氏担忧的眼神。
还没等她开口说话，李氏又补充了一句，“我能感觉到，小无忧的情况十分不好，这种药就像两个极端，一个极端是变得更好，另一个极端则是失去生命。”
白柒柒叹了一口气，而后笑了笑，“你说的我都知道，但我相信自己的儿子，他会做出一个最好的选择，也会给毒师一个最好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