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按时下班回来，一脸的喜气洋洋，还主动问了妈妈晚上吃什么饭菜，有没有他最喜欢的红烧鱼。
他送上的机器人画，爸爸很喜欢，摸着他的脑袋不住欣慰地表示后继有人，并详细地跟他分析了其中的可行性以及里边比较幼稚过于天马行空的地方。
爸爸说的认真，他也听的认真。
最后，他忍不住问爸爸是不是有什么高兴的事情，因为他的眼角都带着满满笑意。
爸爸捏捏他的脸，说：“不愧是我儿子，真聪明，一眼就看出来了。等一下等妈妈来了，我要宣布一件大事！”
然后，围着热气腾腾的饭菜，三个人都到齐了。
爸爸举杯道：“我现在宣布，我的仿真机器人项目终于有了重大突破和进展！很快我就可以去申请专利，这将是公司蛰伏五年之久的重磅产品！到时候量产，再到购买，进入到千家万户……我希望全部人进入到智能的彻底解放双手和思想的时代就会来临了。”
爸爸很激动，那双透亮的眼睛仿佛看到了近在明天的未来。
妈妈听到爸爸这么说也很激动：“真的吗？你不是说实验环境到真实环境的过渡还是没办法吗？怎么突然……”
爸爸没有正面回答妈妈的问题，只是举杯道：“感谢你这么久的付出和任劳任怨的毫无怨言，我一直都欠你的。这次申请专利你跟我一起去欧洲，顺道玩个半个月怎么样。”
妈妈微怔，受宠若惊：“真的吗？”
爸爸郑重点头。
他看到妈妈眼角的热泪盈眶，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爸爸只是带妈妈走，没说要带上他。
等妈妈反应过来帮他问了一嘴后。
爸爸只是夹一筷子妈妈做的红烧鱼道：“他照常上他的学啊，我们难得度假，不能让孩子当我们的电灯泡吧。”
他虽然不满自己的地位从家里的小少爷变成了电灯泡，但看到爸爸终于想起家人，要放下手头的工作好好地陪陪妈妈陪陪他。
开心多过了一切。
那个时候，暖黄色的餐桌灯照在一桌的菜肴上，他的耳边爸爸的话变多了，妈妈的幸福溢于言表，像是一场漫长的革命终于扛过来了。
他的心里希望这样变得不一样的爸爸会持续的久一些。
没想到，三个月后，爸爸就出事了。
而假山那里陆卫宁用机器人还原当初事情的真相，他之所以被困顿其中是因为在那三个月里他的确晚上起来喝水上厕所的时候看到过书房里的灯还是亮着的，爸爸坐在电脑前面时而脸色严肃时而开心到直勾勾地盯着电脑屏幕发出奇异的光彩。
这些细节和陆卫宁说的话有不谋而合的地方。
所以他没办法完全不信。
可是他也不敢相信。
一个对自己要求如此苛刻的人，教育他盗取别人的成果就是在抢劫别人时间的人，会把别人的东西占为己有。
莫小安听罢，终于明白纪衍面对云海时说的欺骗是什么意思了。
被最亲近的人欺骗，这种滋味的确不好受。
小时候她最宝贝的鸭子被爸爸不小心倒车给碾死了，莫康怕她伤心，骗她说鸭子送到奶奶家养了，等过年就可以看到。结果过年回去莫康早把这件事忘记，她回去一问奶奶，奶奶说没有见到什么鸭子。她再问爸爸，这才露馅。
她伤心的嚎啕大哭，起先是因为鸭子，后来更多的是因为爸爸骗她。
欺骗，是比事情本身更具有伤害性的。
大人们并非不知道他们对于小孩子的欺骗是会有伤害的吧？
可能就还是人性的本质。
面具戴上去久了，不知道怎么脱下来了；随着年岁的增加，形成自己的世界观和三观之后，也就不会有从其他角度出发的可能性。
他们总是想维持最好的人设，可人设并没有最好的。
莫小安不知道怎么安慰纪衍，这个时候语言一点也不好使，她唯有给他一个温暖的拥抱。
“或许……真相到底是怎么样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怎么做，你想怎么想。”
纪衍下巴抵在莫小安毛茸茸的脑袋上，下沉的眸光从迷雾中走出来，开始变得坚定：“你说的对，重要的是我想怎么做，怎么想。”
莫小安紧紧抱住纪衍，像是抱着唯一的真实。
篝火帐篷里，她和他相依偎在星空下，这个晚上很漫长。
这一天都很漫长。
无数个如果在莫小安的心里反复起伏，最后又被她狠狠压下。
波折之后，她和纪衍还可以安然无恙地见面。
那就不去想这些如果。
当初进到大学第一堂专业课，老师问的第一个问题便是“AI智能跟人类的区别是什么。”
当时很多同学积极踊跃地发言，给出各种答案。
老师笑眯眯地听着，最后他说他觉得是：生命的长度。
人类的生命平均为几十年，而机器人的生命则只有没有和永恒。
所以人类会出现意外，需要珍惜。
而机器人一旦开启，便是永恒的循环和覆盖。
比起追究原因，不浪费时间的珍惜才是最重要的。
第二天团建结束。一行人离开晴园。
莫小安和纪衍开始着手准备发布会的事情。
这次无限科技的发布会会是前所未有的隆重，刚有总裁被复制化的视频，大家都在等着看纪衍会在发布会上怎么回复。
纪衍第一步向外界宣告他们的发布会将放在擎天酒店办。
擎天酒店是秦天用赚的钱投资的，也是秦天一个活灵活现的展览馆，酒店里边的设计投入了擎天的科技理念，里边全部呈放擎天的产品。
酒店既可以招揽酒店的客人，又可以成为擎天的活招牌，简直是一举两得一箭双雕。
所以大家都说秦天更像一个会赚钱的商人，而不是一个做科研的商人。
这消息一放出去，没几分钟秦天就杀过来了。
当然，在这之前，秦天打了N个电话给纪衍。
纪衍一个接一个淡定地挂断。
莫小安站在旁边隔着手机屏幕都能看到某人抓狂扭曲的面目。
她忍不住问纪衍：“这样……真的好吗？”
万一秦天死也不答应，还放消息出去说他没同意岂不是啪啪打脸吗？那天他的狼狈模样她没真的拍下来来着……
纪衍笑而不答，只是反问莫小安：“你觉得秦天接下来会怎么做？”
“会……杀过来？”
一语成谶。
莫小安还是很了解纪衍的这个对头的。
“为什么不接电话？！”
“你的手机是纸做的吗？！你说话啊！”
“纪衍，我告诉你，你别太过分了！上次我已经答应你给你的发布会站台，还想怎么样？！你现在得寸进尺的还要拿我的擎天酒店办发布会？？你问过我了吗？你经过我同意了吗？！”
秦天拍桌，气势汹汹，像是憋着一肚子的气正愁没个正经由头发泄。
莫小安默默地递上一杯水，将托盘抱在怀里笑眯眯道：“秦总，您先喝杯水，消消气。”
秦天不满地瞪眼一旁的莫小安，又看向什么话都不说的纪衍，一时间倒显得他一个人急了眼。
“纪衍，你这又打了什么坏主意呢？”
秦天跟纪衍交手的久了，对纪衍的了解被动式变得熟悉。
他在纪衍和莫小安的沉默里感觉到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