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衍目光在电梯壁上跟她对住。
莫小安坚定的眼神告诉了他答案。
电梯里，还有其他人。
他没说什么，电梯下到一楼迈步走出。
直到上车，纪衍手指轻轻地点着方向盘，似有话要说。
莫小安坐在旁边，隐隐期待他会跟自己说什么。
电梯里的对话并没有随着纪衍的沉默而结束，跟纪衍相熟的这段时间里，莫小安培养了同步他沉默频率的能力。
什么时候他的安静代表了什么意思。
什么时候他的沉默在发飙。
又是什么时候他的静谧是暴风雨的前兆。
在安静封闭的车里，莫小安听到纪衍主动提到于娇：“她是我助理，也是我之前资助念书的一个贫困对象。她很努力，学习成绩一直很不错。她到我公司应聘的时候我知道了她跟我有这么一段缘分在。不过我没有点破，之后不久我从我的一个学长那里知道她打听我，她早就知道我是谁。我们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起过这段往事。直到那天她送我香水主动说破，我隐隐觉得奇怪。但我还是没有往那边想。毕竟她平时没有多过一句嘴，做事有分寸，一直都是在做一个助理应该做的事情。“
“今天公司群里的消息是她发的，提出告诉的主意是她出给白蕊蕊的。”
莫小安讶然扭头。
不过很快，她在片刻的讶然之后感觉这是情理之中会发生的事。
嫉妒会让人面目全非。
于娇也不例外。
她应该是希望自己迫于压力主动放弃纪衍吧。
于娇也是心理的拿捏大师啊，她很清楚爱一个人的软肋是不想造成他的负担成为他的拖累。将心比心，于娇才会这么有把握地躲在白蕊蕊的身后操控这一切。
“我很抱歉，让她伤害到你。”纪衍看向莫小安，“我刚才给她递了辞退信。她出院后可以另外找新的工作。”
莫小安愣住：“别啊，为什么要辞退她？就因为她喜欢你？”
纪衍怔然。
小笨蛋怎么是这个反应？
“我很高兴你能主动跟我提起你跟于娇的过往。但你辞退一个助理，难道不是应该是她工作能力有问题，或者犯了什么大错才有辞退的决定的吗？怎么能因为她喜欢你就辞退呢？那你的助理岗位干脆招男的算了。”莫小安替于娇打抱不平，“至于你说她伤害到我，我哪有那么脆弱。因为公司同事们的不理解和抱怨就伤害到我，我的心理承受能力这么糟糕的话，还怎么喜欢……这么久啊。”
刚才看到病房门口徘徊的赵昊，莫小安想到自己，对于于娇，她更能感同身受。
喜欢一个人很容易，喜欢这么多年是多难多难的一件事啊。
比每天爬到泰山上面看日出还要累，比时时刻刻要紧绷神经不出错还要累。
他们都是伟大的暗恋者！
从这一点来说，莫小安就不得不有革命情谊，为他们发声！
更何况，她最在意的是纪衍的坦白。
刚刚他能直言不讳地说出来，就已经给了她足够的安全感。
后视镜里，纪衍身体倾斜过去，莫小安感觉到温热呼吸的靠近，扭头，突然脸颊被一只大手轻轻挤在一起。
莫小安刚下意识的紧张，被他这莫名其妙的捏脸给弄的忘记紧张，而是懊恼起来。
“你知不知道你刚刚这是在烂好心？于娇可不会感谢你。”
“握扭布斯要踏第噶系……（我又不是要她的感谢）”
莫小安听到自己不能好好说话的火星语，抓过纪衍的手试图把他推开。
纪衍稍稍用力，任凭她抓着自己的手进行推拉。
他很享受她对着纪衍可以做到放下包袱，有什么说什么。
刚才她说很高兴他分享了于娇的事，但其实最高兴的人是他，炸毛的小猫咪可以跟他表达出她的情绪，她的想法。
这才是两个对等的人，应该有的沟通。
“哎？你刚刚说喜欢什么这么久啊？”
莫小安眨眼。
“是我刚没听清，还是你没说清？”纪衍挑眉。
莫小安的脸倏地红了起来。
糟糕，一不小心嘴秃噜了。
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直接风格……不是说好要建设矜持傲娇人设的吗？
“我，我没说什么啊，我就是说我没事，我不是一个在意别人说什么的人。”莫小安看向前方腰板跟打了钢板一样，连余光的一个锐角都不敢带上某人。
她的肆无忌惮，她因为“小衍衍”的面具而做到跟暗恋的他可以比较自然地相处，不代表可以逾越上司和下属的关系回应他的告白！！
“可我在意你说什么。”纪衍抓住她的手腕，步步逼近，就像一个抓到猎物的猎手怎么肯轻易放开？“我在意你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我在意你的高兴和难过比你以为的多的多。”
莫小安缓缓转头，像一只逃亡的绵羊一逃再逃，却还是会掉进高级猎手的陷阱。
他姗姗来迟让她知道的心意，在她不受控的承受范围内一再溢出……
纪衍每一次的温柔，都是一注一等奖的彩票，莫小安拿在手里不敢兑现。
空气里的氧气被莫小安的紧张给榨干了。
眼看着纪衍的视线炙热地下移，落在她的唇上，好像有什么要发生。
莫小安应激反应到了顶峰，猛地啄在他的嘴角上，然后转身开门下车，落荒而逃。
“纪总，不用送了！我先走了！”
她啄的过于用力，纪衍的右半边脸颊有点疼。
他要在撞击的疼痛里寻找她那两瓣温热的印记。
他修长好看的手指轻轻地放在嘴角，望向她早就不知所踪的方向，露出甜甜的温柔。
这算是告白吗？
这算吧。
行动胜于语言，这个吻就替代刚才那句不清不楚的告白好了。
尽管他知道，脑回路清奇的小猫咪依然有她自己的芥蒂，但这是个好的开头。
他就是要仗着她的喜欢，为所欲为。
原本以为他开除于娇，会让她开心，她反而为于娇说话。这多少让他有些气馁。
好像……对谁她可以格外感同身受，对他却不可以。
这时手机响。
是小钟打来的。
“纪总，您让我查的完美复刻，有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