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217，十八罗汉，舍身饲魔
一只做工精致的黄铜香炉中，缓缓燃烧着几柱药香。
袅袅白烟，自香头冉冉升起，飘荡于禅房中。
盘坐在禅榻上的宁道奇，深吸一口气，将这有疗伤奇效的白烟吸入鼻窍，运功炼化。
了空盘坐在宁道奇身后，双掌抵在他背心上，一刻不停地为他输入真气，助他疗伤。
梵清惠站在对面，纤眉紧皱，凝视着宁道奇。
只见这位原本鹤发童颜的散真人，此刻脸上遍布深如刀刻的苍老皱纹，甚至还悄然显出了星星点点的老人斑。
梵清惠的视线，又落到了宁道奇双臂上。
宁道奇双臂、双手的骨骼，均已复位。但梵清惠一眼就能看出，他双手双臂再不可能恢复到从前的地步，曾名垂天下数十年的“散手八扑”，也不可能再复旧观。
梵清惠心中黯然：“就算伤势痊愈，宁真人的武功，也不可能恢复到大宗师境界了。至多只能与了空禅师相若。”
这时，宁道奇突然吐出一口淤血。
见他吐出这口淤血后，气息稳定了下来，梵清惠便知道，宁道奇的性命，这下算是保住了。
宁道奇伤势稳定下来后，了空也徐徐收回真气，下了禅榻，对梵清惠微微点了点头。
随后二人留下仍在自行疗伤的宁道奇，悄然出了禅房。
来到禅房外，梵清惠仰望天际明月，叹道：“此次是我失算了，没料到独孤策那魔头，武功居然高到了那等地步，害得宁真人落到如此下场。”
“梵师妹不必自责。”苦修闭口禅数十年，几十载不曾说一句话的了空，此时也开口说话了，他看着梵清惠，淡淡道：“我们还没有彻底失败。”
梵清惠点点头，幽幽道：“师兄说的是。接下来，小妹想双管齐下。其一，让妃暄效仿碧秀心师姐，接近独孤策，设法以情动之。以妃暄心性，为了降魔卫道，必不辞舍身饲魔，为我们争取时间。
“其二，送信与四大圣僧，请他们齐赴洛阳。在妃暄以情牵制独孤策，消磨他武功斗志时，与少林十三棍僧一起，加上了空师兄，同演十八罗汉阵。阵成后，设法围困独孤策，废他武功。”
了空皱了皱眉，道：“演十八罗汉阵，乃是正理。我辈佛前弟子，纵然降妖伏魔，也要堂堂正正。但让妃暄舍身饲魔，是否对她太不公平了？她生具慧根，前途无量，乃菩萨种子，何需让她作此牺牲？当年碧秀心师妹的牺牲，就已经很令人心痛了。如今又岂能让妃暄也重蹈覆辙？”
梵清惠苦笑。
她生具绝色，天刀宋缺曾评价她：年轻时的梵清惠，美得令人难以置信。
天刀本是天下知名的美男子，又生性高傲，眼光不知有多高。连他都如此高度评价梵清惠，足见其惊人之美。
如今梵清惠虽削去青丝，参禅礼佛。但其容颜、身体，仍如年轻时一般，毫无衰老迹象。气质、美态仍然足以令任何人心动。
而这，正是修炼了四大奇书之一，《慈航剑典》所产生的“仙化”现象。
此时她皱眉苦笑，其笑容中凄苦无奈之意，连铁石心肠之人，都会忍不住怜惜心疼。
不过了空乃禅宗大德，禅心若琉璃通透，意志若金刚不移。便是梵清惠再风|情万种，在他眼中，亦与流水轻风无异。
苦笑之时，梵清惠幽幽叹息：“妃暄乃是小妹此生最杰出的弟子，是我苦心栽培的静斋下任斋主。在她身上，小妹不知花费了多少心思，若有一丝其它办法，小妹又怎舍得出此下策？但……十八罗汉阵固然强横，亦需时间演练。我们现在缺的，就是时间啊！”
了空一时默然。
梵清惠继续道：“独孤策击败宁真人，登顶武林，成为天下第一高手。李世民有他辅佐，我们却失了宁真人，他哪会再看重我们？独孤策辅佐李世民时间越长，我们便越是没机会参与进去。所以，必须让妃暄设法牵制独孤策，使他沉缅温柔乡中，无心参与李世民的大事。如此一来，待我们十八罗汉阵成，再击败独孤策，则李世民就只能选择我们。”
了空继续沉默。
梵清惠又幽幽一叹，道：“我慈航静斋的镇山之宝，慈航剑典，除通天剑术之外，还有佛门天女妙法。我斋中每位弟子，都精修此妙法。妃暄亦不例外。天女之法，本是用来侍奉佛陀的，但如今道消魔涨，也只能委屈妃暄，为独孤策那魔头演天女妙法了。以她修为，独孤策纵然魔功深厚，也难免沉缅其中。”
了空淡淡道：“但独孤策身边，不乏阴癸女子。阴癸女子善演天魔女邪法，也未见独孤策就此沉迷，武功退步。反不断精进，一天比一天强大。”
梵清惠轻笑一声，笑声中尽是自信：“历代静斋传人，与阴癸传人相斗，获胜的，总是我们静斋传人。为什么？只因天魔女虽妖冶，却失之放|荡。而我静斋的天女妙法，高贵圣洁，最能满足男子的虚荣心。再者，独孤策乃邪帝，魔功深厚，阴癸弟子的天魔女邪法，自会被他克制。而我静斋的天女妙法，却不惧他魔功。如此一来，妃暄自能胜出。”
了空又沉默一阵，深深地看了梵清惠一眼，长长一叹：“妃暄是你弟子，我不好多说什么。我只盼，你做出今日决定后，不要后悔。”说罢，拂袖而去。
梵清惠看着了空背影，合什一礼，轻声道：“我知师兄苦心，只是，为我佛大业，再大的牺牲，也值得付出。小妹既作此决定，便不会后悔。”
了空无言，只默默远去。
梵清惠知道，了空师兄与自己，在理念上出现了冲突。但，梵清惠心志坚定，为了她心中的大业，即便与了空师兄产生理念冲突，她也毫不动摇。
她看着了空远去的背影，默默自语：“时间会证明，我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