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朝朝愣住了。
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心跳。
心脏正在她的胸腔中砰砰直跳，这样鲜活有力的心脏，居然曾经被凶兽的指甲穿透了。
难怪阿姐将自己的命和她的命绑在了一起……
原来她本就是将死之人。
凤朝朝能感觉到凤晚晚此刻情绪波动极大，坐在石凳上的她浑身都止不住地颤栗。
凤朝朝起身走到她的身边，蹲下，伸出手抱住她的腰，将自己的头放在她的腿上。
石洞外是雾沉沉的黑障海。
石洞内虽然什么都没有，但是她有一心只为她的阿姐。
凤晚晚的颤抖总算止住了，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都过去许多年了，只是那一幕的场景让我挥之不去，爹娘离世的时候就嘱咐我照顾好你，是我的错，我以为只要把你放在我的羽翼之下就好了。”
不曾告诉朝朝这个世界有多残酷，才会有她天真烂漫的性格。
这也是她为什么会同意她入世报恩的原因，凡尘中走一趟，对她来说是一种成长。
“阿姐，后来呢？”
“后来啊，我终于赶到极寒之地的时候，我看见你浑身是血地躺在冰上，那晶莹剔透的冰面都被你的血液染出了一朵朵的花。
或许要感叹咱们是凤凰，你的身体一直浸泡在心头血汇集的血泊之中，总算是吊着你的一口气没有死去。
我用尽全力才将你从鬼门关拉回来，甚至差一点想把你千辛万苦护着的药给毁了，最终我拿着这味灵药去求天帝，以一换一。”
“天帝？”凤朝朝听到了一个陌生的称谓。
“战神，是为战斗而生，一旦有战神神君诞生，就势必是天地之间出现了需要抗衡的力量。战神是天帝最锋利最忠心的一柄剑，容不得一丝一毫的疏忽。
而且，历来的战神神君都是独来独往，杀伐果断。他们在大战中为自己扬名立万，秦夕的变故，确实也是有史以来的第一位。”这也是起初她放心的原因。
也是后来在梧桐山看见他后震惊的原因。
她当时认为，战神的心历来是铜墙铁壁所铸，动心对于战神来说是闻所未闻的事情，所以战神留下朝朝，不过是觉得火凤稀有的原因。
可是这世间的一切就是如此不可捉摸，偏偏生出了这样的变故。
凤朝朝笑了笑：“这么说来，那我确实如他们所言，好好的火凤变得就像魅惑人心的狐妖。”
凤晚晚蹙眉，知道朝朝不过是宽慰她说了一些调侃的话，但是她不愿听到她这般妄自菲薄的话：
“朝朝，这世间有多少痴男怨女无法终成眷属，能互相喜欢是一件美好的事情，情爱不是原罪，如若是原罪，那么神仙都应被剥夺爱人的能力。”
凤朝朝笑了笑，抬起头来看向凤晚晚：“是，我知道了。只是虽然这是我的故事，但是我听上去却觉得很陌生，或许是涅盘重生的原因，我已经忘却了。”
凤晚晚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凤朝朝眨眨眼，不明所以：“阿姐为何这样看着我？”
“那日，我拿着灵药去找天帝谈条件，我的目的也很简单，希望天帝收手保全你，同样灵药也可以救回秦夕，以一换一。
可天帝却不答应。他说秦夕的毒虽然不会那么快根治，但是假以时日根治也并非难事。一旦秦夕和你都活着，这样的事情还会上演。
我没有办法，最后提出了一个条件，天帝最终答应了。”
“什么条件居然能让天帝回心转意？”
凤晚晚的左手渐渐握成了拳，根本不敢看向凤朝朝，将自己的头偏了过去，看着不断翻涌而起的黑障海才轻轻开口说道。
“天帝觉得只要铲除你秦夕就不再有牵挂，甚至还会成为更锋利的剑。但是，还有一个方法避免你的死亡，就是斩断情丝。
情丝一旦断了，便不可能复原，与之相关的记忆会残忍地慢慢随风消逝，并且断了情丝的人，不会再爱上同一个人。”
当然，天帝是不会这么轻易就答应了，毕竟朝朝还活着，哪怕朝朝断了情丝，可秦夕没断。
是她承诺了，会让秦夕亲自断了朝朝的情丝，天帝这才答应了。
这是非常残酷的事情，可若是不这样做，朝朝连命都保不住了。
“断了情丝之后，天帝总算是放了心，我便把你带回梧桐山疗伤，除了心口处的伤，你浑身上下几乎体无完肤。
我在挽救你之后法力已是油尽灯枯，是秦夕恢复之后跋山涉水为你寻来了修复的灵药，也算是偿还了你去极寒之地取药的情。”
这一切，她都看在眼里。
可她什么都做不了。
分明相爱不是罪过，可他们两个人不能在一起。
而且情丝已断，已然没有再纠缠的必要了。
“日子便开始一日一日地度过，一切都恢复到了正轨，秦夕的战神之位越来越稳，你也得以再梧桐山平安长大，直到知书有一日前来，说秦夕终于准备抛下过往准备去入世历练，后来的事情你便也知道了。”
所以秦夕历练的任务是断情绝爱，他终于是想抛下过去了吗？
毕竟她都已经全然不记得了，只有他一个人日夜被过去折磨，也确实是太难了。
“但是秦夕历劫成功顺利归位，可他似乎对你却没有放下，甚至怕天帝再横加干预，他精心建造了一个只有他才能进入的地方，把你藏了起来，甚至连我都瞒住了。
如若不是你跑出来，我虽然有所猜测，可我也真没想到秦夕会做出这样疯狂的事情来。”
“所以正是因为我跑出来了，所以妖王盯上了我，你和秦夕不得已便把我又藏到此处来了？”凤朝朝总算是明白了自己为何在此处。
“不仅是妖王，最重要的是天帝。战神，本就是为了维护仙界安定而诞生，他不能背叛天帝的命令，所以才会在忘不了你的情况下，做出那样疯狂的事情。”
凤晚晚重重一叹。
秦夕终归是可怜人。
如若说断了情丝的朝朝是受尽了身体之苦，那么秦夕便是日日夜夜受尽了精神之苦。
情之一字，伤他太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