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亦回到青云寨，却见到处是一片狼藉。
靠近山腰，许多建筑都被损毁。
辛吉与一众散修正在收拾那些碎裂的砖石木头。
好在镇妖塔还很是稳固，塔尖上方的气运光柱，越发凝练。
窦南第一时间就飞了过来，满脸愧色地禀告道。
“宁公子，我有失察之罪，让那田云清损毁了山寨，还差点把镇妖塔给推翻了！”
若不是关键时刻镇妖塔气运光柱忽而变粗，把整个塔身都囊括了进去，只怕今天塔里的妖魔都要逃逸出来了。
那时候，窦南只怕自己自裁也无法赎清自己的罪孽了。
田云清忽然变异成魔头，虐杀了十多名散修，而后又差点损坏镇妖塔，直让他现在还在后怕。
而这时候，温言从不远处那田云清的尸体处掠来，插话道。
“宁公子，这田云清纵然入魔，凭他本身的修为，只怕还造不成这般大的破坏力。”
宁亦眉毛一挑，知道了很可能跟那仙尊有关了。
“你发现了什么了？”
“他体内的气源，不是他自己的，倒像是从腹部某处地方生发的，那能量虽与我们魔族的魔气很接近，但质量上却高出了几倍不止，我怀疑他可能吃了魔皇亲手炼制的东西。”
顿时现场修士，一片冷嘶。
魔皇是什么级别的人物？
那是能与天帝扳手腕的大能！
仙界广大，仙庭能管辖的，也不过是最繁华的几片区域。
但在这些区域之外，却都是其余势力的范围。
佛门，散仙世家，魔族，妖族，龙族，还有许多九州凡人听都没听过的族裔，都生活在仙界中。
魔皇，便是魔族的帝皇！
统管三界魔族，便是天帝，也不敢随意招惹。
然而今天听这闻言的意思，我们青云寨，是被那等人物给盯上了？
这么一想，便有许多散修，心下暗暗打起了退堂鼓。
青云寨的功法与灵剑都是极好的，但若是招惹了那样的大能，只怕自己没命享受呢。
宁亦心思敏锐，当下扫视了一眼，便从他们脸上看破了他们的心思。
于是便说道。
“强敌窥视，青云寨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有下凡仙魔攻过来，那等上界大能，你们抵御不了，此时有想退出我寨的，还请尽快，我宁亦绝不阻挠。”
窦南听了宁亦的话，当场就准备再劝一番，现在这番局面来之不易，更是府库中那实打实的东西堆出来的，如果就这么任之离去，岂不是亏大发了？
然而他身边的温言，却悄悄拉了下他的衣襟，对他摇了摇头。
只有温言，才明白宁亦这时候在打什么算盘。
青云寨现在虽然也渐至强盛，但新收的这些散修，未必对这里有多少凝聚力。
此时让一些心志不坚的修士自行离去，留下的便是一心一意跟随青云寨的人，反而会更好。
这时，便有一个穿着黑袍的蓄长须的散修，对宁亦随意一礼，而后说道。
“宁公子，非是我们不知道青云寨的好，实在是来敌太过强横，我等上去，也不过飞蛾扑火，我这便下山去了，告辞！”
说完，便背着灵剑，几个纵跃远去。
他说的很有道理，他们只是一些散修罢了，犯不着为了这青云寨的积分而去与上界的仙魔打拼。
其余修士各自看了看，便又有许多人陆续离去了。
半个时辰之后，青云寨留下来的散修，已经不足二十之数了。
那考虑了一番而后走掉了的，足足近千了。
宁亦看着留下来的散修们，意外地发现这些人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境界都不高，而且穿着很是寒酸。
他便嘲讽道。
“怎么，你们还不走？想留在这里被人杀鸡一样地杀掉？”
散修群里边一个秀气青年，穿着一身补丁洗得发白的青衫，听了宁亦的话后，不服气地拱手道。
“宁公子，你何必长他人威风！我听说当年你也是斩杀过仙君的人物，九州又是凡尘，那仙魔真正的大能又下不来，便是寻常仙君魔君，我们寨子有辛吉，有窦南将军，还有温言，还有我们，未必不能赢啊！”
一席话，听得周边散修都齐齐点头。
看起来，他们士气都很是高昂，而且对青云寨极有信心。
宁亦听了，笑了起来。
这些散修，与那些退缩下山的不一样，都是已经把自己视为青云寨的一份子了，有着荣辱与共的心理。
他们，才是我宁亦值得培养的对象！
“好，你叫什么名字？”
那青衫修士，微微挺胸，不卑不亢拱手答道。
“寒州散修，张云天！”
“张云天，义薄云天！好名字！”宁亦点点头，问道，“修道多少年，如今境界到了哪一重？”
这个问题，似乎让张云天有些难以启齿，他更是脸颊都红了一瞬，而后才低声道。
“我资质不行，纵然日夜勤修苦练二十多年，也不过是返虚境初期罢了。”
而他身边其余散修，也都脸色沉郁。
并非他们没有努力，只不过身为散修，很多时候，并不是勤奋就能弥补一切的。
或者说，在九州这样的世界，勤奋反而是最廉价的东西。
天资，根骨，身份，功法，每一样都是这些散修望而不得的东西。
便是这张云天，也是获得了蜀山剑经之后，才堪堪突破的返虚境，不然，只怕会被卡在炼神境一辈子！
当下宁亦又问了其余散修修为，最高的也不过跟张云天齐平罢了，低的，甚至只是炼气境后期。
若是没有青云寨，他们的未来，一眼便看得见尽头。
“你们，可曾想过飞升？”
飞升？
张云天一下子呆住了。
既然踏上了修道之路，谁没有过这野望？
只是不说他们散修，便是那些大宗门子弟，能飞升的又有多少？
万中无一。
只有那些天资极好的，被宗门全力培养的，才有几分飞升仙界的机会。
而散修，单靠自身悟性飞升的，几乎没有。
“宁公子，修行中人，谁不想去仙界看看，只是我们资质根骨有限，就算如今有了好的功法，那也只是多突破两个境界苟活个百多年罢了。”
便是其余散修，也没有反驳他的话语。
皆因事实如此，修行这一条不归路，对于根骨不佳的散修来说，本就比那些天才难了千百倍。
宁亦走近他几步，平视着带着沮丧气息的他，“若是，我能改造你们的资质与根骨，让你们也能一窥飞升境呢？”
改造根骨？
这是凡人能做到的事情？
纵然宁亦在张云天心中地位已经很高了，但他还是质疑道。
“宁公子，人躯生下来，便已经是天命注定，这根骨，怎么可能改造得了？”
便是那上界仙尊，也无有传闻，说有此等本事的。
这边宁亦还未发话，那窦南，站边上听了一会，知道宁公子有意收了这些散修，便笑道。
“张云天，若宁公子，真的能呢？”
散修们身躯齐齐一震！
他们看着露出怡然笑容的窦南，忽而想起，这将军，似乎现在是合道境后期？
离飞升境，也不过临门一脚了！
而看他神情，确实笃信宁公子能做到一般。
莫非？
当下张云天顿时激动了起来，他连忙对着宁亦作揖道。
“如果宁公子真能赐我们一身上佳根骨，莫说我这条贱命，便是以后公子您说杀谁我就杀谁！那天帝我也敢去招惹一番！”
其余散修也叫嚷起来。
“宁公子你说的是真的？我若是能有一身好根骨，以后便生是青云寨的人，死是青云寨的鬼！”
“若你说的为真，我等便是一生追随又如何？！”
“不错！我们散修，若能有那些天才的成就，这条命就卖给公子你又如何……”
“……”
听了半晌，宁亦却嘴角勾起一丝笑意。
“不够，我要你们以道心发誓，上鸣九霄，下奏地府，把神魂，也交给我！”
他从不信什么王霸之气让人俯首称臣。
只有绝对控制，才会让他觉得付出有所价值。
若是辛辛苦苦一番培育，结果却为他人做嫁衣裳，他绝不容许这样的情况发生。
所以，他划出了自己的底线，就看这些散修接不接了。
天地间的游灵，宁亦都能指挥，天道更是落下鸿蒙紫气于他体内。
若是这些散修能想通，得到的，又何尝只是一副上好根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