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决定并不难做，老谋子选择《坚如磐石》，就是想要挑战商业电影，不然他也不会一直让廖东来演苏见明。
他只是不懂观众。
这是难免的，老谋子也有自己的信息茧房，他身边的人，还有和他合作的人，谁敢说他的不是？
威胁老谋子不改剧本就不演了的人更是没有。
也就廖东了……
不过老谋子还就吃这一套，主要是廖东说的有理有据，老谋子从局里跳了出来，仔细一琢磨，还真是这么回事。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改剧本呗。
辰宇犯难了，商业剧本……他也不会写啊。
无所谓，廖东紧急从公司抽调了几个年轻编剧，这几个人都是北电和中戏文学系的优秀毕业生，一毕业就被菠萝影业签了进来，然后送到美国培训。
现在学成归来，写的好不好另说，但是对三幕剧的理解肯定没问题，有辰宇和老谋子把关，再加上这些年轻编剧，剧本的问题肯定能够解决。
廖东也正好趁着这个时间和剧组里的演员们认识一下。
廖东接《坚如磐石》一方面是想和偷师老谋子，另一方面就是为了这些演员。
老谋子的号召力还是很强的，他振臂一呼，来的都是老戏骨。
演郑刚的张国利先不提，反派黎志田是于贺伟，配角都是李奈文、孙一州、徐亚军、田宇、何正军、陈聪、王勋这个级别的，阵容堪称豪华。
当然，一开始女警李慧琳这个角色是想交给小黄鸭来演的，但是陈婕是制片人，自然知道廖东和小黄鸭在《少年的你》剧组时的冲突，然后就换成了春霞。
春霞演完《小偷家族》之后，跟着天真一起加盟了菠萝影业，现在混得风生水起，她也非常感谢廖东给机会，要是没有廖东，她这辈子可能都演不上老谋子的电影。
还是那句话，国内同质化的演员太多了，真没有谁是不可或缺的。
除了廖东……
幕后工作人员也是国内最专业、最顶尖的那一批，摄影师罗盼是《狗十三》《老炮儿》《烈日灼心》和《芳华》的摄影师。
美术指导林牧是廖东的老熟人，《火锅英雄》和《一出好戏》都是他来担任美术指导，《杀生》《双食记》《八佰》也是他的作品。
录音赵南也是顶级，《转山》《匹夫》《画皮2》《寻龙诀》《记忆大师》《影》，文艺片和商业片都能驾驭。
剪辑就更不用说了，是廖东的御用剪辑师杜媛……
这些部门的领头人够专业，也和菠萝影业还有老谋子合作过，不会出什么幺蛾子。
他们手下的工作人员自然也不会跳出来搞事，廖东就相对轻松多了，只要演好戏就行了。
然后廖东就发现不对，他根本轻松不了……
老谋子精力太充沛了。
他每天就睡四个小时，而且不困！
本来廖东以为是老谋子年纪大了觉少，结果人家合作好多年的副导演过来告诉廖东，老谋子从拍《大红灯笼高高挂》的时候就是这个作息。
真特么妖孽……
不知道老谋子是为了报复廖东威胁他，还是知道廖东来偷师想要倾囊相授，反正没有廖东戏份的时候，老谋子也拉着廖东坐在一边看着，都快给廖东整崩溃了。
困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老谋子真不讲戏，给廖东看得直着急！
比如说今天上午春霞的一场戏，足足拍了十三遍，还是没过，老谋子也不生气，就在那说再来一遍，感觉不对，也不说哪里不对。
有点像墨镜王……
但是老谋子比墨镜王厚道多了，墨镜王有时候连感觉不对都不说，就是再来一遍，来上个几十遍，甚至上百遍。
等所有人都觉得这段过了，第二天又是同样的场景……
不过也有人能治墨镜王，王斐拍《2046》的时候就不管墨镜王，拍完就走，墨镜王只能去适应她。
当然，这也跟王斐不是主角有关，墨镜王还是更喜欢折磨梁超伟……
老谋子倒不是喜欢折磨演员，他是真不擅长讲戏。
廖东就不管那么多了，直接亲自上阵，亲自示范，老谋子一看，效果不错啊，然后就把廖东当副导演用。
廖东更不用睡觉了……
不过廖东也只能忍了，谁让他想偷师呢？
就算是老谋子的黑粉都不得不承认，老谋子对于画面和色彩的运用是大师级的，还不是国内的大师，放在全世界都算是大师。
觉得老谋子欺世盗名的人，估计是不知道当时大老外们看《英雄》时有多激动，他们看不懂故事，但真是被色彩和画面折服了。
进组一个星期，廖东也彻底服了。
老谋子对色彩的把控登峰造极，罗盼这种级别的摄影师，都只能按照老谋子的要求来，他对细节的要求堪称恐怖。
《坚如磐石》的摄影大部分是单机，也就是一台摄影机拍摄，不搞什么正反打。
但是老谋子的调度能力很强。
这么说可能有些矛盾，就一个摄影机，还谈什么调度能力？
还真就能调度，只有一台摄影机，拍摄角度，光线和景别如何选择，轴线怎么安排，都有讲究，而且很细微，一个小小的改动，就会让画面出现剧烈的变化……
真不是吹牛逼，一台摄影机有时候比好几台一起拍摄还难。
但是老谋子就能玩得转，还游刃有余，这玩意你不服不行，这就是天赋。而且人家还很努力，这就有点欺负人了……
廖东这几天的收获颇丰，他有点后悔了，要是先拍《坚如磐石》，后拍《小偷家族》，他认为《小偷家族》的质量还能更高。
早知道就接《悬崖之上》了……
初期的磨合过了之后，拍摄就很顺利了，整个剧组除了春霞以外，其他主要人物都是老戏骨，好演员在一起是可以互相激发的，互相促进，还能碰撞出不一样的火花。
廖东也找到了当初拍《达拉斯买家俱乐部》时和马修·麦康纳飙戏的感觉，几个人在片场时常能整出来很多即兴表演，让老谋子很震惊。
是真的震惊，不是那种为了宣传装出来的……
老谋子也是影帝出身，人家1987年的《老井》就拿过东京国际电影节影帝，还是懂表演的。
这下拍摄速度更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