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羽的话，瞬间让朱棣吓出一身冷汗。
这话，实在是太大胆。
皇帝的存在，乃是天经地义，怎么可能没有皇帝呢？
朱元璋更是觉得此话大逆不道。
不过，朱标动手的时候，还是被朱元璋给拒绝了。
“这狂徒！他要是解释不清楚，朕定然亲自过去剁了他！！”
周羽并不觉得自己所说大胆。
只是实话实说。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皇帝掌控四海，本来便是兼并天下土地，皇帝本身就是兼并土地最大的头子。”
“只要有皇帝在，兼并就一定会发生。”
“王朝能做的，只是减缓兼并的发生。”
“刚才我如此说，无非是想要告诉你两点：”
“一、抱着彻底抑制兼并的决心，反而会适得其反。”
“二、只能认为到，兼并终究不可阻止，我们才可以采取更有效的手段。”
“正所谓，知必死，方得生！！”
周羽说完，便呷起一口女儿红。
而朱棣则是已经被周羽的这些绕来绕去的话，搞得脑袋一团浆糊。
虽然他听不懂，但是又觉得似乎相当有道理。
“周先生，您说的话，像是天界寺的那些高僧！！“
朱棣不禁赞叹说道。
感觉更加崇拜周羽起来。
“只有认为到兼并必不可阻，才能有效地阻止兼并啊。”
“此话饱含着深意！”
“王朝，莫不如此！”
朱元璋听到了周羽的讲述之后，感觉自己受到了极大的启发。
古代的王朝，也是如此。
始皇帝嬴政，想着把大秦江山传到万世。
可是仅仅是传到二世。
每个朝代的开创者，都是想要如此。
可是，没有一个成功的。
他们所定下的千秋万代计划，根本就用不上，就已经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改朝换代。
朱元璋觉得，自己在治国方面，又有了新的体会。
“周先生，您的话，听着太过于矛盾。”
“既然要抱着兼并不可阻止的观点，那不就会破罐破摔了？”
朱棣突然想到了这一点，又是疑惑地问道。
“那我再给你举个例子。”
“就拿当今圣上治贪来看！你觉得，效果如何？”
周羽又问道。
“圣上为了治贪，一次性可以杀一万多人！”
“只可惜，依然还是有人拼命地贪腐，在我看来，圣上杀的还不够多！”
听到此事，朱棣当即是咬牙切齿地说道。
对于那些贪官，朱棣同样是嫉恶如仇，这一点，比他父亲更甚。
尽管他父亲杀的官吏，比前朝多太多。
但是贪腐总是无法根除，春风吹又生。
所以朱棣才觉得，杀得还是太少了。
“杀的不够多？”
“你要知道，贪官，永远都杀不完。”
“如果朝廷抱着根除贪官的决心，那只会浪费时间，白白耗费大明国力、劳民、劳心、伤财……”
听到这两句话，朱元璋顿时觉得一惊。
其实，作为一个从乞丐出身的皇帝，他的很多观念，依然还是朴素的。
自己当乞丐的时候，对元朝的贪官深恶痛绝。
单纯的以为，天下的贪官，真的可以杀干净。
所以他登基以来，便对道府的官吏们，采取最为严苛的手段。
贪污五两，就得实皮填草。
如此手段，乃历朝历代之最！！
可是，效果却不尽人意。。
还有更加严重的问题：
新换上来的大批新人官员，大都没有办公经验，严重拖累了朝廷的效率。
难道自己真的做错了？！
此时，朱元璋爬到窗台前，竖起了耳朵，继续听周羽的讲解。
“所以，不妨换一种想法。”
“贪官，也是有很多别的用处。”
“大部分贪官，都会有更强的办事能力，可以派他们去解决棘手的问题。”
“贪官，也可以作为朝廷的存钱罐，隔一段，杀几个。”
“既能赚了民心，又能抄家获利！”
“……”
“何乐而不为？！”
听闻此言，朱元璋顿时如此闪电劈身般。
原来，贪官还有这么多的用处。
自己一直以来，做错了啊。
贪官是杀不绝的。
只有先抱着这个前提，那么才能利用那些贪官。
“周先生之言，如醍醐灌顶！”
朱棣近乎于崇拜地看着周羽说道。
“既然如此，你可有什么启发？”
周羽又问。
“启发？”
一听这话，朱棣不禁苦笑一声。
“周先生，您说话，怎么也和那些夫子一样，动不动就问我启发？”
“我爹说过，我随他，脑袋笨，得多下苦功夫。”
二楼窗台上的朱元璋，瞬间忍不住了。
“你这个逆子，说谁脑袋笨呢？！你爹我从小没有上过一天私塾，全靠自学！”
幸好朱标及时捂住了朱元璋的嘴巴，才让他没有把这些话给说出来。
接着，朱标又马上安慰说道。
“父亲！您能自学到这种程度，即便是文曲星下凡，也不可比。”
“老四这个榆木脑袋，是他自己的问题。”
听到这些，朱元璋才好受一些。
“蠢货！”
“我费了这么多的口舌，你就没有一点启发？”
周羽不禁有些失望地叹气道。
虽然自己教他这么多，纯粹是因为每天送来这么多的美食美酒。
但是，起码有一些自己的启发，周羽才更有成就感嘛。
“该打！”
接着，周羽直接给朱棣头上，来了一个脑瓜崩。
铛——
这声音，连二楼上偷听的朱元璋，都快要看不下去了。
“敢的咱的儿子？”
不过，朱元璋是咬牙才忍下来的。
而被打的朱棣，突然觉得脑中豁然开朗。
他挠了挠头。
觉得脑袋，突然有点痒。
这是要长出脑子的节奏。
接着，眼睛一亮！
“周先生！我有启发了！”
“只有承认贪官杀不完，那才能合理利用这些贪官，发挥他们的最大价值。”
“同样的道理，只有承认土地兼并无法根除，那才能控制好土地兼并、利用土地兼并的其它用处。”
“您举这些例子，就是要告诉我这个道理！”
一向只知道打打杀杀的朱棣，竟然也开始动脑袋了。
“不错！总算是开窍了！”
周羽欣慰点点头。
楼上的朱元璋，更是惊喜连连。
得知混小子朱棣也有动脑子的时候，朱元璋简直比打了胜仗还要高兴。
“那周先生！我还有一个问题。”
“大明应该如何控制好土地兼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