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宝林与小言官正妻,贵妾与贱妻,从世俗利益上来看,毫无疑问是太子宝林更好。
但谢清晏是个女子,所以对胡嫣萍由妻降妾这件事感到有些抱歉。
胡嫣萍连忙垂首,低声道:“妾与伏大人并无情谊,他能得公主青睐是他的福气,妾不怨恨。”
据伏鹤说,两人虽是娃娃亲,却从小到大连面都没见过。
谢清晏将那杯消暑的冷茶往胡嫣萍面前推了推,轻声道:“将来你在太子府,若是有人轻慢了你,薄待了你,尽管来与本宫说。”
“再就是,下者不敬当罚,上者也得柔善。”
言下之意,别人若是欺负了你,你可以来我这里打小报告,但你也不能仗着身份欺负别人。
胡嫣萍心想,这太子殿下搞的是刚柔并济那一套,颔首道:“妾遵命。”
她身上透着一股拘谨,像极了换了新家的小猫小狗,战战兢兢的样子可怜极了...
谢清晏见她如此,又对自己方才吃醋时的没好气存了几分歉意,便开口哄道:“...你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吗?用的吃的,都可与本宫说。”
怎么办?谢清晏是个女子,她怎么知道该如何哄另一个女子?
关于怎么当一个夫君这件事,只有两处可供她学习,一是幸世邈,二是话本子。
幸世邈的那一套强买强卖、静水流深的路子,谢清晏对此的评价是,幸好她性子坚毅又心善,不然她早趁着幸世邈睡着,给他一刀结果了...谁能想到他口中的小狗是爱称呢?
至于话本子上的男追女,男哄女...拜托,她好歹是个堂堂太子爷,怎么可能做那些掉价的事?
胡嫣萍受宠若惊,头又低了地:“妾谢谢太子殿下厚爱,妾无所求...只求太子殿下平安顺遂,喜乐...”
“姐姐,不必如此。”谢清晏扶额,叹了口气,心想要是以后后宫中的女子都是这副伏低做小、谦卑至极的模样,那她这个天天看假脸假戏的君上还真是累。
见她一愣,谢清晏继续淡淡道:“姐姐与本宫虽无情谊,冒然求娶,但姐姐并不比我低一等,不必全然顾着君臣之礼。在底线之上,姐姐做什么我都不责怪。”
当然,不包括花痴似地看着她的幸世邈。
胡嫣萍尴尬道:“太子殿下...妾十七。”
谢清晏轻轻咳嗽一声:“本宫...本宫喜欢叫你姐姐。这些都不重要,总之姐姐在这太子府中,怎么开心怎么活,但有两件事不可做。”
胡嫣萍再次垂首:“妾谨听太子殿下教诲。”
“第一,不要恃强凌弱,无故责罚下人。”
谢清晏顿了顿,沉声道:“第二,不可与幸相说话,也不可看他。”
“妾遵命...”胡嫣萍心想,这太子殿下真是个极霸道的男子,占有欲真强。
谢清晏似乎觉得自己表现得有些奇怪,便又为自己找补道:
“不是本宫小气,本宫不介意你看其他男子,只是...只是幸相性子孤僻暴戾,他最讨厌女子打量他。”
“就比如刚刚吧,你那样看幸相,你猜他要是恰巧转过身发现你在看他,他会怎么样?”
民间传闻中,一代名相幸世邈,是天才,是父母官,是贤良...未曾听过他性子孤僻暴戾啊...
“...幸相会怎么样?”
谢清晏脸色沉了沉,像极了给小孩讲鬼故事的大人,幽声道:
“他会转过来,冲到你面前,呼呼呼给你一连串的大嘴巴子,一边抽你,一边问你还敢不敢了。”
“...果真吗...那属实可怕...”
谢清晏面色无奈地叹了口气:“胡宝林,你有所不知,本宫这太子也得看他的脸色,他发起疯来要是打你...本宫也不敢拦,他是本宫的老师又是首辅...唉...”
胡嫣萍虽然心存疑虑,还是点了点头:“妾谨记太子殿下教诲...”
接下来两人又说了些安置的事,谢清晏告诉她将来的太子妃靳渺与良娣张琦岚都是性子极好相处的人,让她不要害怕。
然后她又询问了胡嫣萍的意见,愿不愿意教养宿昭昭,胡嫣萍只身一人在太子府,本也无聊孤独,便应下了。
这是幸世邈与她的小算盘,若是胡嫣萍教养有方,将来就把他们的孩子记在胡嫣萍名下,若是不行...那便只能记在靳渺名下了。
靳渺是个极好的女子,可毕竟是武将世家。
谢清晏不想让靳家成为第二个陆家,所以并不想给靳家这个孩子...以免多添麻烦与妄念,她还未登皇位,就已经领悟到了一些帝王心术。
末了,谢清晏好声好气地送走胡嫣萍,见她为胡嫣萍倒的那杯冷茶一口未动,心下便知胡嫣萍有多战战兢兢。
她懒懒地起身,想回内院找幸世邈,方一出殿...便见幸世邈一身白衣飘飘,靠墙抱手而立。
幸世邈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学舌道:“殿下说臣什么?冲过去,呼呼呼什么?”
呼呼呼...一连串大嘴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