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锦气冲冲地大步迈下去,靳微瞬间从人堆中冒出来,遥遥地对谢清晏拱拱手:
“太子殿下,家父身体有恙!在下先告退了!!!”
在袁锦的手抓到他的衣衫之前,他就一溜烟似地跑出了殿。
袁锦头也不回,一边往外追,一边对身后的谢清晏高声道:
“殿下,臣身体有恙,也告退了!!!”
有好事的官员调笑道:“袁大人,靳公子刚说他爹身体抱恙,你就说自己有恙,你与靳公子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是啊袁大人,我们都没玩笑你了,你急什么啊?”
“哎呀袁大人误会啦,靳公子刚才什么也没对我们说...哈哈哈哈哈哈...”
袁锦停下步子,回过头来,冷喝一声:“去你们的娘!”
“无礼,真是无礼...”
“武官就是武官,一点不会骂人...”
“你小声点,待会过来揍你了...还是让他走吧,让他揍那谁去...”
若论常理,这两人都算是无礼,然而这尴尬因谢清晏而起,身为罪魁祸首的她也只能咳嗽两声,平声道:
“袁大人既然身体有恙,那便先去歇息吧。”
袁锦说了句臣告退,便大步流星地往外走去。
如此,闹剧算是告一段落。
谢清晏尴尬至极,侧过头,却见幸世邈仍是那副看戏的神情,想抬手拍他一下,手刚抬起又放下了。
她嘟囔道:“幸世邈!刚刚如果是你让他们别笑,他们肯定不敢笑!”
“臣为何要这样做?臣也想看乐子。”
闻言,谢清晏脸上带笑,桌下却偷偷地踹了他一脚。
幸世邈不恼,反问她:“殿下不觉得,这世伯与世侄怪怪的吗?”
“有何怪的?”
幸世邈笑道:“朝中皆知袁锦不近女色,好龙阳。他与靳微的关系人尽皆知,现在看来,被蒙在鼓里的不止靳侍郎,还有您。”
谢清晏震惊道:“你是说,我一挑就挑了人家两口子上来?”
幸世邈点点头。
谢清晏知道自己的运气一向不好,却没想到这么不好。
谢清晏嗔道:“都怪你,幸世邈,都怪你不多选些青年才俊入仕为官!我才挑到了人家两口子!”
这自然是强词夺理,但幸世邈却很配合:“是,臣有过。”
宴已至中,平日正人君子似的官员们饮了几杯酒,便原形暴露,有女伴的官员开始与女伴耳鬓厮磨,没女伴的则三三两两聚在一堆嘀嘀咕咕。
若是谢常设宴,这些官员定然不会如此,但若是谢清晏设宴,他们便觉得这是太子殿下在亲近朝臣,放肆些也无妨。
谢清晏看着他们放浪形骸的样子,眉头紧锁,不由地心生一阵厌恶。
“一个个看着人模狗样的,怎么本性都这般不堪?”
幸世邈挑了挑眉,表示同意:“知道臣有多正派了?”
谢清晏点点头,很快又摇了摇:“幸世邈,你只是比他们能装。”
能装,太能装了。
想当初她不了解幸世邈,对他下的结论是——幸世邈一定不喝酒,不狎妓,不娶妻,不生子...怎么说呢,这人身上一点烟火气都没有,要不是后来两人有这么一出,谢清晏真觉得他是误入俗世的天人。
幸世邈指了指坐着一堆御史的角落,轻声道:“殿下,那还有个能装的。”
谢清晏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只见一堆东倒西歪的御史中,伏鹤端端正正地坐着,没人和他说话攀谈,他便只顾着吃菜喝酒。
这宴席上哪有人是埋头吃饭的啊?人家面前的菜碟都还满满当当的,而伏鹤的已经快见底了。
谢清晏颇为疑惑,心中一句话脱口而出:“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吃菜喝酒?”
闻言,幸世邈重重鼓掌,掌声吸引了一众官员,他夸赞道:“好诗,殿下。”
座下几名官员起哄道:“幸相!殿下做了什么诗,臣等也想听!”
幸世邈正色拒绝:“不可,此诗实在太好。”
他如此说,那几人便只好作罢。
谢清晏恨他一眼,转过头对近侍吩咐道:“去问问伏大人还想吃什么,给他加上,别让他饿着。”
“幸世邈,你觉得伏鹤怎么样?”
幸世邈淡淡道:“人如其名,伏低做小,鹤鸣九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