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琦玉反问道:“殿下,若陛下要除张家,您能保住张家吗?”
谢清晏没想到他会这么问,一时不知如何答。
虽然谢常手中无权,但是想罢个官灭个族还是简单的。可何况张家被他驱使多年,既受恩惠,又予把柄,谢常要是拿张家的纰漏说事,谢清晏想保张家也无力——齐法森严不容人情,而她也不会徇私舞弊。
谢清晏回道:“不能。”
张琦玉苦笑,他心中早有答案,不过是被谢清晏验证了而已。
他叹了口气:“在下可以为公主放弃自身,却不能带着家族一同临难...还请您,劝劝公主吧。”
谢清晏忽地冷笑一声,不屑道:“既没有十全的把握娶她,何必逗得她神志不清了似的?你倒是冤屈,你倒是无奈,你难道不知她已成了齐京中的笑话?人人都说她这个公主,与勾栏瓦舍上赶子邀客的妓子戏子无异。”
“这人本就是一条命活在自己躯壳里,一条命活在别人嘴巴里!你现在娶不了她,你让她怎么办?你一句无奈就了事,本宫的妹妹怎么办?”
谢清晏少有这般发怒的时候,她一向都是极温和的一个人。
然而张琦玉这副无奈的嘴脸让她觉得十分恶心,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厌恶感从心中出,像是小虫子般沿着她的骨头爬。
被她这么一吼,张琦玉也懵了懵,良久后他才歉疚道:“抱歉,是在下失策。”
失策?
闻言,谢清晏才想明白了那种厌恶感为何而生——这张琦玉说爱谢清璇,却还是把她放在了赌桌上。
可笑的是,他敢把谢清璇放在赌桌上,却不敢这样对张家;他敢让谢清璇失望,却不敢让谢常失望。
谢清晏手边恰好有一杯盏,她拾了起来就砸到张琦玉身上,恰好砸到了张琦玉的额角,立刻便起了青紫。
盏中的茶液打湿了张琦玉的脸与衣衫,格外狼狈。
他站在原地,神情未变一丝,沉默地受着。
“抱歉...”张琦玉头低了低。
谢清晏挑了挑眉,冷声道:“张琦玉,能灭你张家的不止我父皇,本宫也是能的。”
张琦玉神色添了几丝忧虑,问:“殿下...”
“若有哪日你张家倾覆,不必抱怨上天不公,只怪你惹了不该惹的人!”
话落,谢清晏起身,甩甩袖子就要走。
没走几步,便被跪在身后的张琦玉拉住了衣摆。
“殿下!!我张家世代忠良!!!”
谢清晏别过头,见张琦玉忧愤而委屈的脸,笑道:“那你就当本宫是无道君上,仗势欺人,莫须有地灭了你这世代忠良。”
谢清晏踹开张琦玉,继续往外走去,却听身后的张琦玉高声道:“幸相不会由着您胡来!”
谢清晏的步子停了,她被掐住了七寸。
幸世邈之所以会拉拢张家,就是因为他认为张尚书也好,张琦玉也好,都是有才之人,所以不计前嫌收拢了这敌党的旧部。
若她想为了给谢清璇出气,就想法子灭了张家...幸世邈的确是不会同意的。
见她停下,张琦玉连忙跪到她身前来,连连磕头,有血意了才停。
“请殿下原谅!臣会尽力弥补,只要臣能办到的...都可。”
谢清晏笑道:“要你命也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