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袁锦与张尚书走后,谢清晏回头,问千年狐狸似的幸世邈道:“幸世邈,我想不明白为何张公子不愿意当清璇的驸马。”
“殿下可知张公子是什么人?”
谢清晏努力想了想,回道:“清璇说他好看,长得高,会画画,会逗清璇开心。”
如此一想,两人也算是言笑晏晏的青梅竹马,互有情谊而非谢清璇单相思。
“这张公子在后生中,论才学可与靳微相比,两年后的春闱,这状元不是靳微就是他。”幸世邈补充道。
谢清晏疑惑道:“那清璇为何看上他,而没看上靳微?难道这张公子长得比靳微还帅?”
幸世邈脸色一沉,不悦道:“谢清晏,认错。”
“...幸世邈我错啦,我不该说别的男人帅。”
“以后不准提到其他男子。”
“...幸世邈,你变幼稚了。”
“近墨者黑。”
幸世邈平日都是一副清冷矜贵的样子,而吃醋时竟也有些...可爱。
谢清晏缩到他怀中,小手轻轻拨弄着他胸前的发,回到了原来的话题:
“幸世邈,他哪怕中了状元也得在官场上一点点往上爬,这比当驸马好吗?清璇是大齐唯一的公主,千娇万宠,金尊玉贵。他娶了清璇,张家满门荣耀不说,还能让自己少受些累。”
幸世邈不屑道:“你真当这是天大的好事?这不过是镜花水月,诱人堕落的陷阱罢了。”
“为何?”
“张琦玉是大才,将来入仕定能有所作为,他能靠自己为何要靠女子?你以为将自身前途以情爱为由,寄托在别人身上是什么有出息的事?不仅蠢笨,还与妓子乞丐无异。”
“可是...可是清璇与他是从小的情谊,他也心悦清璇的。”
幸世邈想起这两人之间的传闻,嘲道:
“张琦玉要是喜欢你妹妹,这京中还能笑她是嫁不出去的公主?他若真心喜欢,两人别说是成亲,怕是孩子都能来给你请安了。”
“可是...可是...”谢清晏语塞,半天才想出理由:“可是清璇是京中一等一美人!”
她此话不假,谢清璇的确是倾国倾城貌,身姿气度如天仙一般。
幸世邈觉得这理由荒唐至极:“男子以外貌度量玩物,你也以玩物的标准度量你亲妹妹?”
“谢清晏,你最近脑子里进的是什么歪风邪气?是不是背着我看了什么下三流的话本子?”
“没有!我才不看那些呢!”
谢清晏连连摇头解释,同时被幸世邈抱到了屏风后她的小案前。
幸世邈从一堆崭崭新新的四书五经下,果不其然翻到了一两本被翻得有些皱皱巴巴的话本子。
谢清晏这太子殿下当得着实舒服——议事他来,折子他批,蠢货他见,谢清晏挨骂他去对骂。结果这傻子在后面睡觉打呼说梦话就算了,还看这些破玩意儿。
幸世邈神情厌恶地扫了几眼内容,开始毫不留情地损谢清晏:
“叫你多读史,读策,长点脑子,你非要看这些糟粕?你是真的山猪吃不了细糠?”
“里面讲些什么冲冠一怒为红颜,要美人不要江山,爱情与外貌能比权力地位更重要?”
“这都是些什么贩夫走卒写出来供人臆想的玩意儿?比女则女训和贞节牌坊都更能诱着人去当狗。”
幸世邈甚少这样长篇大论地贬损人,他这一长串话失了平日从容冷静的气度,模样像极了恨铁不成钢的父亲。
谢清晏被他说得一阵心虚,头越埋越低,在心中努力想找到反驳幸世邈的论点,可想来想去也找不到,只能小声道:
“说不定也有那样重感情的好男子呢...”
幸世邈一听更恼了:“谢清晏,动动你的二两猪脑想想,要是这话本子的男主这么容易被肤浅的外貌与虚无缥缈的感情诱惑,他如何能踩到别人头上去,成帝王将相!?”
他此言一出,谢清晏猛地抬起头,眼睛亮亮的。
“幸世邈,你不就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