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眼凡胎，所见未必为实。”
纷乱的脑子里，这句话不知道怎么，突然就浮现在脑海里，虚幻与现实纠缠在一起，程清清也不知道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现实。
总觉得，不该这样才对。
程清清不自觉的捂住心脏的位置，那里明明完好无损，却一直闷闷的，让她感觉透不过气，想去吹一下风冷静冷静。
她听到身后的雕花木门被人阖上，正想迈开步子下楼，忽然听到一声重物倒地的动静，以及魈难受的闷哼声。
程清清被吓了一跳，不自觉的拧起了眉头，脑子没多思索，身体就往门里冲了，一推才发现门压根没关紧，没用什么力道就直接开了。
她侧头有点忐忑的看过去，一眼就看到了半跪着支撑着椅子想要站起来的少年，以及砸在了地上的托盘，里面的杏仁豆腐倒是只微微倾洒出了一点汤汁。
程清清连忙上前去，想要将人扶起来，“魈上仙，您还好吗？这是受伤了？”
无数的怨恨冲刷着他的心智，只等他松懈一下，灵魂瞬间就会被吞噬殆尽，少年强行压着脑海中的痛苦。
看到面前的手，魈下意识的往后避了避，那双金色的眼眸注视着她，紧抿薄唇，“离我远点。”
她的手登时就停在的半空，强压下眼眶的酸涩，眨了眨眼关切的说道，“好，我不碰你，你能站起来吗，地下凉，去床上休息才好。”
程清清一边说着，一边将地上的托盘端了起来放在桌子上，然后自觉的退后两步，看着面色苍白的少年缓慢挣扎着站起来。
刚刚她抬头对上那双淡漠又锐利的眼睛时就忍不住移开目光，哪里会注意到，原来魈的脸色这么苍白。
他身上的气势一眼就能让人看到，反而会让人忽略其他东西，他的外貌，他的脸色。
魈慢慢的站起来，看到跟自己保持着距离，眼眶泛红又无措的小丫头，心想，还真是脆弱啊。
他知道凡人脆弱，稍不注意，性命就没了，也知道人都有七情六欲，爱恨怖惧，但因为一句话就会哭的小丫头，魈还是第一回接触。
“多谢，我无事。”魈淡淡的开口说道，“我身负业障，离我近的都会不幸，你是凡人，更该离我远点。”
“没事的，没事的。”程清清连忙摆手说道，没想到魈还会特地跟她解释，她原以为，魈独来独往惯了，她又只是个陌生人，所以才……
原来，是业障……
程清清咬了咬唇，她早该猜到才对。
虽然保持着距离，程清清依旧一眼不措的盯着，生怕魈又摔倒。
她不太清楚魈到底是因为业障缠身，还是在外边降妖除魔而受了什么伤，居然这么严重吗，他总是在生死边缘之中徘徊的啊。
魈看了她一眼，没再说什么，他眉头紧蹙，身上的力气仿佛都被抽空，床就在眼前，只需再多走几步，忽然间天旋地转，眼皮慢慢的阖上，他整个人不自觉陷入了沉沉的黑暗中。
他听到了小丫头的惊呼声，听到了急促的脚步声，最后，一抹温暖搭到他的手臂上，他感觉到了自己正被人吃力的扶起来，直到他被放在触感柔软的床榻上。
……
往生堂门口。
一个看着就古灵精怪的少女拿着扫把正扫着地，嘴里念念有词的不知道在说着什么。
扫着扫着，她手中的扫把好像是被当做了什么好玩的东西，横劈竖叉的，自个儿玩的不亦乐乎。
远远的看到钟离缓步走来，少女登时就把手里的扫把撇到一边，欢快的迎了上去，“哎哟哟，是我的客卿回来啦！可喜可贺，可喜可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