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帆出声道：“那么，这件事就这么办，关导您看可以吗？”
关勤：“……”
可以不可以的。
话你们全说完了！
就跟摁在断头台上，问你可以不可以，不可以那就砍一刀。
关勤深呼吸，看了眼外面明显被保镖严严实实围住的门口，又看看那温和语气下难掩的暗潮汹涌的威胁。
语气呛道：“不可以！我不可以还能怎么办？你蒋经纪人都把刀架我脖子上了！我一个弱小的普通人能有什么不可以的！”
蒋帆噎住：“……关导说笑了，您可是鼎鼎有名的铁娘子，蒋某哪里敢啊。”
这话是真的。
该说不说，关勤这老太太真和传说中的一模一样。
一张铁嘴一句都不饶人。
能把你呛死！
这威胁，都是建立在关勤对这部片子爱的深沉的前提下，才能被蒋帆成功要挟到。
不然，若是没那么执着，逼急了索性弃了不拍，然后放出要拍商业片的消息，下一秒就有无数的投资人踩破了门槛都要找关勤合作的程度。
那时，就算蒋帆真想威胁都威胁不到，甚至，能被关反向跟那些资本要挟报复一番。
蒋帆何尝不是在赌？
没那么所谓的胸有成竹，不过是更相信于关勤那可笑但又让人震撼的坚持。
一种蒋帆年轻时嗤之以鼻，觉得荒唐可笑，如今却可望而不可得，渴望惆怅的追求。
并在关勤真正说出口那某个暗藏却期待又将自己的伤口撕裂的更深的回答时。
陷入深深的迷惘。
“那……先谢谢关导，祝我们合作愉快。”蒋帆宛若带了面具的笑容望不见底。
很是懂得恩威并施，给一棒子再给一甜枣，先是将不合作的后果摆出来，随后在合作达成，又很快许诺好处。
都一个圈里的，能不结仇还是不要结仇，买卖不成仁义在。
万一有合作的机会呢？
“关导放心，我对双赢的朋友一向不会亏待，之前投了些院线的生意，日后关导的作品上线，一定会好好让下面支持的。”蒋帆示好了一番，随即又训斥：
“对了，邵琴，你赶紧把人家的钱给转过去！都干的什么事，这传出去，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专门讹人家钱的呢！”
关勤面无表情，毫不客气地全盘接收。
不过心底对于这鳄鱼的眼泪丝毫没有感动。
都千年的狐狸装什么装！
也不看看这都些破事都谁带来的！
妈的，还要麻烦她后续去探病。
探个头！最好真给那小子在医院病死去算了！
不过对于蒋帆那番暗含直接送排片的赔罪礼颇为惊诧。
在电影圈里，排片是一个掺杂着多方利益的绕不过话题。
对于院线来说，自然是电影好，便会多拍，看得人多，更好挣钱。
可现实却要复杂的多。
可能本来是一部好电影，却因为和资方、院线各种各样的原因，或是结了仇，或是打点不够，或是有同期更高一层的关系户。
那些本可以多排的好电影往往只有几场的排片率。
而被吐槽差一点的电影，却一天恨不能每个小时排好几场。
没有排片，你哪来的票房？哪来的成绩？哪来的收入？
这也和现在所谓的宣传预热异曲同工。
虽说酒香不怕巷子深。
可那针对的是顶顶好的酒。
世间大多的是达不到一骑绝尘优秀的程度，仅仅是比其他人好些。
但因为所谓的预热宣传不够，不被大众熟知，或是进入影院时，人家隔几十分钟就播一场，你一天就那么两场。
拿什么比？
本就是个不公平的赛道！
而眼下。
就蒋帆的那句话，赫然这人已经从曾经的打工人，走向了手握决定性权利的资本牌桌。
想到听过的一些流言，关勤神色深了深。
还不待她从惊诧中缓过，突然，只听蒋帆状似随意地问了句：
“对了，我手里还有不少好艺人，别的公司也认识不少，邵阳被撤掉，那角色总得重新选吧？关导若是需要，我可以帮您办一场面试？或者，您减减戏份，我还能找个顶流来给您友情客串？”
真是大手笔。
就蒋帆的身价而言。
这友情客串，恐怕是真友情——一分钱不用花的那种！
一个自带流量的人气明星，一分钱不花，还能有自身的名气吸引来观众，在如今流量称王的时代，不知能带来多少票房保障。
这样的富贵，随口就能许诺。
关勤呼吸都滞了秒。
要放在别人身上，简直是天上平白掉馅饼的狂喜。
然而，关勤却毫不客气地回绝掉：
“不劳您费心了，贵方的人情我实在是承受不起，放过我这小破电影吧，我这一把老骨头，只想安安生生拍完，别再弄出乱七八糟的事，能放映出去，了一次梦就够了。”
“怎么能叫小破呢，关导的作品都是艺术瑰宝，是电影界的财富。”蒋帆来了兴趣，认真帮助道，
“我看不如这样，就明天？我找几个，过来您给过过目？或者您喜欢谁？只要您开口，蒋某拼了这张老脸，也要给您请来！”
推拒几回。
蒋帆不知哪根筋打错，笑盈盈非想帮关勤把这梦中情演员找到。
最后被忍不住的关勤狠狠一拍桌。
铁娘子差点又拿起扫把当场来一个横扫千军，冷声道：
“老娘现在就是不想选！我的演员我自己找！才不和你们这群不要脸的无耻资本家掺和！识相的赶紧滚！”
然后看着小老太太气势汹汹杵那儿，大有一股再多一个字管你金牌不金牌，统统一个横扫的架势。
蒋帆这边这才起身离开。
同周围简单朴素的工作车辆格格不入，尤其是某辆破破烂烂小皮卡对比明显的低调奢华有内涵豪车缓缓开走。
看着连送都不送，还从来没有人敢这样给自己脸色的《沉没剧组》。
蒋帆倒也没恼。
只是若有所思地盯着。
旁边，邵琴则是自从进来看到顾南辞后，就一颗心脏荡在半空没放下。
眼下，总算着地。
可算是解决了……
邵琴劫后重生，只是还没放松一秒，就听到蒋帆的声音响起：
“之前路过的那……群众演员，你们认识？”